待到将杏仁片烤好,柳五儿只将杏仁片收起来,用一小片油纸包了,拿了到自己屋里去。在那儿,她将凉在空间里的几碗酥酪取出,将烤成酥脆的杏仁片搁在每碗酥酪中央,奶白的酥酪衬着微黄的杏仁片,朴实无华,却自有一份简洁大方,与宫中送出来的酥酪相比,少了富贵气象,多了几分家常气息。柳五儿看看极是满意,便又装回了空间里去。
小红这时候推门而入,见到柳五儿,惊道:“你外头那些制好的酥酪,便搁在那儿不管了?”
柳五儿也不抬头,只说:“红姐放心,那外头的就是个试金石,若是这怡红院里真的有人要借此机会害我,自然会上钩。”
小红也是个聪明的,听柳五儿这般说,立时也明白过来,点点头,笑道:“那感情好,我去找人给你在茶炉房偷偷盯着”。
小红的父母在贾府里极有势力,柳五儿自然相信小红的能耐,当下也不言谢,只冲她点头一笑。
又过了一个时辰,酥酪凉成了,而宝玉也回到了怡红院,而宝钗也正巧一起过来。宝玉听宝钗转述了酥酪这回事儿的前因后果,拍手笑着道:“原知道大家都爱这个,我就该多讨几碗来咱们院子里才是。不过若是五儿真能做成这吃食,咱们以后就不指着宫里赏赐了不是么?”
宝钗也笑道:“是呀,宫中的吃食也是人做的。我见那丫头很是机灵,能做出来,也未可知呢!”
这时候小丫头佳蕙从后头奔了进来,结结巴巴地说:“不,不好了……”说着指着茶炉房。
袭人这时候正好进厅来,听见佳蕙这么说,登时斥道:“这么大个人,怎地连话也不会说。宝二爷、宝姑娘都在这儿呢,有什么不好了,赶紧说清楚。”
佳蕙被袭人一吓,更是说得结结巴巴,只听她说道:“我听五儿姐姐说,她……她放在茶炉房里晾凉的酥酪……叫人、叫人给糟践了。”
大家一听说,自宝玉以下,齐齐变了脸色。大家伙儿跟着宝玉,一起往茶炉房里赶过去。
茶炉房里,只见柳五儿面沉如水,左手持着一个瓷碗,右手举着一只瓷勺,站在那儿发愣。宝玉看着有些心疼,只远远地说:“五儿,没事儿的,这一回不成,咱还可以再做一次么。”他很想举例子,说他捣那胭脂膏子,经常也不是一次就能捣成功的。可是一看宝钗站在身边,到了口边的话也只好缩了回去。
晴雯也叹了口气,说:“想不到五儿还真是个实心眼儿,误食一碗酥酪,便真琢磨着要赔我一碗。”说着她提高了音量,对柳五儿说:“五儿,这回算了,我不再责罚你了。”
袭人赶紧问:“五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不是做了酥酪了么?怎么又说没成?”
柳五儿转头往这边看了看,说:“回宝二爷、宝姑娘的话,我这酥酪原是已经做成了,放在这头晾着。只走开了一会儿,再回来看的时候,就发现这几碗被人动过了。尝了一尝,发现酥酪里被人撒了盐巴!”
甘美的酥酪里头,被人撒上一大把盐巴,这滋味要想必要多怪有多怪了。柳五儿还真有些后怕,若是她没有那个空间,此刻便会是她此生最羞辱的时刻。作为一个做食物的人,初衷便是希望做出美味的食物供人享用,然而已经做好的食物,却别人这样肆意地破坏——柳五儿简直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她要是会扎小人儿,肯定得结结实实地做好几个,平日里没事儿就可以扎这些“小人”玩儿。
这时候秋纹阴恻恻的声音在后头响起来,说:“别是没做成,或是味道不好,故意自己撒把盐巴在碗里,然后想混过去吧!”
秋纹这句话话音刚落,便觉得一道凌厉无比的目光冲着自己射了过来,正是柳五儿。宝玉在旁边也开了口:“秋纹,你没凭没据的,这样数落五儿,不大好吧!”
秋纹看见袭人眼色,便嘟着嘴委屈地说:“二爷,我也不就这么一说么!再说了,五儿犯错在先……”
她话犹未完,宝钗已经笑着对宝玉说:“宝兄弟,我看你这怡红院里,聪明人也真是不少,只莫要聪明反被聪明误才好。”宝钗这话一出口,袭人与秋纹连忙互换了一个眼色,两人都不敢再说什么,秋纹更是往人后缩了缩。众人的视线便又重新聚拢在柳五儿身上,大家都想知道她这次打算怎么收场。
柳五儿此时却冲众人灿烂一笑,说:“幸亏这茶炉房地方小,我看着放不下,便取了几碗到我房里,虽然这里的酥酪给人撒了盐巴,可是我房里那几碗却是无碍。宝二爷、宝姑娘、晴雯姐姐,你们且稍待,我去去就来。”
听了柳五儿这话,不少人露出惊奇的神色,当然也包括面如土色的几个人。柳五儿却不管众人反应如何,只管自己下去。她再到厅上来的时候,却如同变魔术似的,托着一只黑漆木盘,盘里盛着四五只小碗。
宝玉、宝钗、晴袭等人都是探头看了看柳五儿送上来的吃食。只见盛器是一色的粉蓝莲花形浅口小碗,配一色的瓷匙。瓷碗呈淡蓝色,而里头盛着的,却是乳白色,早已半凝成固体的酥酪。酥酪上头洒着一层微黄色的烤杏仁片。
柳五儿先各自奉了一碗给宝玉和宝钗,接着给晴雯递了一碗,剩下还有两碗她就留在托盘里,袭人与秋纹等人眼巴巴地看着,柳五儿却丝毫连分她们一碗的意思都没有。秋纹倒也罢了,毕竟她刚刚说柳五儿说得那么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