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南宫紫汐突然接到了南宫熙的旨意,召她入宫觐见。
已经有数日不曾进宫的南宫紫汐心存疑虑,南宫熙早不见晚不见,偏偏在她见了南宫综和墨翊以后才召她,这里面又有没有关联?
朝阳柔和,洒在她的身上,揣着惶惶不安的心绪踏入御书房,整个大殿之中迎面而来的湿凉之气令她再一次的打个寒颤。目光瞥到大殿中央的铜炉上,里面放满了冰块,散发着丝丝冷气。
南宫熙负手立在窗边,凝望着外面的景致,不知在想什么。
“昭凰参见陛下。”南宫紫汐福身行礼。
南宫熙仍是没什么反应,更没有回头,只是抬了下手,旁边的顾德领会其意,带着一众宫人退了出去,顺带着关上了门。
殿中只有她与南宫熙二人,他不作声,她便不敢起身,依旧保持着福身的姿势,心中忐忑。
沉默了一会儿后,南宫熙这才转过身,看着半福身的南宫紫汐,皱了下眉,走过来亲自扶她,“起吧。”
南宫紫汐暗暗呼出一口气,低垂着眉眼。怎么觉得南宫熙不太对劲?
南宫熙退后一步,留下距离看着她,“昭凰,你可猜到朕今日召你何事?”
南宫紫汐愣了愣,思忖着该如何作答,似乎稍微答错一个字,便是无法翻身了。
“昭凰不知。”还是谨慎些好,不答就不会错。
南宫熙转身,走到软榻前,长身坐下,目光不离南宫紫汐,缓缓道:“北漠战事已了,如你所言,不仅战,如今已然大胜。”
“恭喜陛下登基以来第一战告捷。”南宫紫汐缓缓抬头,唇角含笑。
南宫熙凤眼微眯着,眸子里的神色看不太清,“陈煜近日来一直在府里养着身体,竟然对于陈桦换将一事毫无态度,你觉得他在绸缪什么?”
“陛下,陈老将军自然是在等其子回京,只有大军在眼前,才有机会为他所用。”
“可是如今已经顺利更换了其下副将,难道陈煜还有逆转的机会?”
南宫紫汐笑意加深,眼中神采由浅转深,“陛下真的以为更换了一些重要的副将,跟着陈家出生入死数十年的士兵便会为陛下所用么?或许只要陈煜一句话,将士便会马首是瞻。”
南宫熙微怔,黑色的瞳眸逐渐凝起,那里面含着几分危险的气息,“那该如何?”
“陛下,其实陈煜的毒看似已解,却中了另一种慢性毒药,一种可以令他逐渐丧失神志的药。”
南宫紫汐的话顿时令南宫熙漠然,他盯着她的潋眸,目不转瞬,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阴沉,一字一句道:“原来汐儿在暗中另布了一步棋。”
“昭凰只是未雨绸缪。”
“好一个未雨绸缪。”南宫熙轻笑一声,视线从她身上移开,落在矮几上的一封烫金紫色的折子上,“那么,依汐儿之见,又该如何?”
“陛下,陈桦回京以后,必定会被其父斥责,陈桦便会知道自己是犯了怎样的一个错误。所谓狗急跳墙,兔子急了还蹬鹰,若是再逼一下陈家,那么必定会反。”
南宫熙并没有立即接话,拿起那封紫色的奏折,随意翻看了下,才道:“然后呢?如何镇压?”
“陛下不是还有一步暗棋么?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南宫熙这次真的愣住了,他没想到连这个她也知道,很自然的,他怀疑一个人。
“陛下不要多想,昭凰只是在从所发生的事情猜测到的。”南宫紫汐一笑莞尔,云淡风轻道:“楚家此次必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南宫熙听后,忽而爽快大笑,“很好,那么军权到手以后,又该交给谁呢?”
南宫紫汐微微皱眉,这个问题她不是没想过,只是朝中并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墨翊身为一品左相,自然不可身兼武职,更何况南宫熙也不会放心把兵权交给他,南宫熙不会允许再出一个陈家。
“昭凰想不到。”放眼整个朝堂,文武百官,真要到了选人的时候,竟然如此的匮乏。
“汐儿可知道武试科举已然开考了?”
“陛下想扶植新的武状元?”在文试科举之后,次月便是武试,她觉得并没有什么特别,也就未去关注,却没想到南宫熙早就绸缪至此了。
南宫熙微弯的眉眼笑意加深,道:“正是。”
“可是如此的话,会不会太草率?刚崭露头角便授以兵权重任,恐怕难以服众。”
南宫熙却是摇了摇头,别有深意的笑容变得古怪,“他会先成为昭凰公主的驸马,然后才是北玄将军。”
南宫紫汐被他的这句话说的僵住了,毫不避讳地盯着南宫熙的眼睛,似乎在那双难以测度的眸子里看到了某种兴味与试探。
“陛下的主意确实不错,驸马领兵倒也在情理之中,但是,”南宫紫汐说着笑了起来,语调也逐渐放慢,“陛下就不担心汐儿的丈夫掌了兵权,汐儿便不再安于现状了呢?”
这句话落地以后,南宫熙脸上的笑意与玩味顿时烟消云散。
南宫紫汐只觉得外面清朗的天气忽地阴霾遍布,空气里某种压力一下子浓重了起来,令人快要透不过气。
箭在弦上,刀已出鞘,一触即发而已。
忽然,南宫熙大笑了三声,殿中的气氛迅速缓解,箭回刀收,空气也重新丰富起来,仿佛连外面的天气,也瞬间如日中天。
只见南宫熙慵懒地朝着后榻软靠背上一斜,笑道:“汐儿真会开玩笑,三天后的武状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