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终了,众人如梦方醒,纷纷喝彩,交口称赞。
“从前只知道新入宫的蕊嫔娘娘风姿出众,没想到琴艺也是如此了得!”
“不愧是京城名师的弟子,听蕊嫔娘娘抚琴一曲,颇有古风盎然之意!”
“若是叫我说,蕊嫔娘娘这首曲子真的是听得人心思荡漾,眼前风光无限呢。”
长孙蕊耳中听得这些赞誉,脸上自然是得意非凡,笑靥如花。倒是宇文清并没有多少表情,冷着脸看了一眼长孙蕊,并没说话。
太后点了点头,脸上的神色比刚才舒缓了许多:“若论琴艺,蕊嫔境界的确极高。哀家虽然不善琴艺,但是毕竟也在宫中生活了这么多年,见识过的琴师并不算少。纵然和宫中成名已久的琴师相比,蕊嫔也不遑多让,技艺的确让人钦佩。”
宇文清不知可否,只是淡淡说了句:“勉强还过得去而已。琴艺再好,没脑子也终究不会有什么出息。”
长孙蕊有些尴尬,抬头之时却正巧碰上了云瑶的目光。
她本来就不会察言观色,现在看见云瑶也在看自己,还以为云瑶是心中嫉恨自己琴艺,便不无得意地故意对云瑶媚声说道:“臣妾知道云妃娘娘也颇擅长琴艺,不知可否能请云妃娘娘赏光,点评一下臣妾刚才的这一曲?也好让臣妾好生反省一下自己的不足之处,日后多多提升。”
长孙蕊打的什么主意,云瑶不用想就清楚的很。
上次长孙蕊刚刚入宫那天,在雅韵阁之中云瑶也曾抚琴一曲,并让长孙蕊在皇上面前点评一番。当日长孙蕊仗着是在自己的寝宫之中,所以出言刻薄无理,让皇上对她非常反感。
长孙蕊岂是个好说话的人?这一箭之仇自然是不能不报。所以趁着今日宫中众人都在,当日要故意说出这话,让云瑶也点评点评自己。
这一招不可谓不阴毒:若是云瑶夸她,这仇就算是报了,毕竟自己可是让云瑶在这么多臣子和妃嫔的面前低了头,偏偏云瑶还只能把这口气咽下去,别无选择。
若是云瑶故意贬低呢?那事情就更合了长孙蕊的心意。大乾自开国以来,后宫就有训诫:绝不可以相互内斗,引得后宫不稳。先皇在位之时,最恨的就是后宫之中相互争宠,这些明争暗斗其实也正是宇文清和太后最不喜欢的。
假如云瑶刻意贬低长孙蕊的琴艺,那众人就算再傻也看得出,这样一来云瑶就落下了个“心胸狭隘、与人内斗”的印象,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失败。
长孙蕊此刻正在心里暗自得意呢:怎么样,云瑶,这一招你敢不敢接?纵然没有哥哥为我做军师,只怕你也不是本宫的对手!
谁知云瑶却不紧不慢地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笑意盈盈地站了起来,在长孙蕊身旁慢慢踱步着说道:“若论琴艺,本宫又如何能跟妹妹相比呢?在场这么多王公大臣、后宫妃嫔们,我怎敢胡乱开口,妄称点评?”
长孙蕊轻蔑地笑了一声,心中暗自想道:“怎么样,我就知道你这个滑头滑脑的小贱人,必然不肯接招!这下可丢了脸面吧……”
谁知云瑶接着说道:“……但是既然妹妹如此诚恳,又是先开的口,那本宫若是再做推脱,无疑是不给妹妹这个面子。宫中众人皆知我脸面薄,但是今日为了顾及妹妹的情分,也只好厚着脸皮说上几句了。”
“若是本宫所猜不错,妹妹的这首曲子应该是源自古曲《清平调》,但是又在其基础上略做了些改动,所以羽音和商音多了不少,整个曲子整体风格完全变了。”
“原本这《清平调》是出自上古大贤鸣祁君之手,本来就是首清新淡雅之曲,讲的就是山野隐居之乐,不争不嗔之意。但是经过长孙妹妹这一改动,突然变为了宫廷长怨,虽然多了些富丽堂皇,却难免生出些突兀,总让人感觉少了些自然和流畅。”
“当然,妹妹的琴艺自然还是无话可说的。技法流畅,用指协调,本宫虽然也爱抚琴,却不得不拜服,自愧不如。”
长孙蕊听得有些气闷,故意冷笑一声说道:“姐姐这番话,未免有些托大了。方才本宫演奏完之后,连太后娘娘都夸赞不绝,说本宫的琴艺和宫中琴师相比也不遑多让……”
“妹妹误会了。”云瑶根本连话都不让她说完,“方才太后娘娘所夸赞的,乃是妹妹的抚琴技艺,这一点和本宫说的话完全相同。本宫方才也说过,妹妹你技法流畅、用指协调,妹妹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但是技法归技法,曲调却还是不得不评上一番的。妹妹是个好琴师,技法娴熟无比,想必在名师调教之下已经达到了极高境界。不过改曲谱这种事,和琴艺并无多大关系,倒是和音律天赋有关。妹妹在这方面略为亏欠一些,也不算什么丢人的事情。”
云瑶虽然说的时候面带笑意,但这番话细细品起来,却处处都是尖刺。说白了,这不就是告诉长孙蕊:改曲子是要有天赋的,你这种蠢笨之人也敢染指?还是乖乖当个弹琴的琴师罢了,不用动脑子!
纵然长孙蕊再笨,好话赖话总还是能听得出的。她气得面颊通红,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本来想在众人面前一展琴艺,却没想到被云瑶三言两语就击破了自己的破绽,还顺带羞辱了自己一番……这让她如何能忍?
孰料云瑶竟然还没说完,笑了笑又继续补充了几句:“本宫前些日子给皇上抚琴,妹妹也在一旁听着。当时妹妹就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