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拜见太后之前,小荷曾经告诉云瑶,太后喜欢性子活泼些的人,也喜欢热闹,不是个很沉闷无趣的人。 但是初见之时,云瑶还是被太后的威仪所震撼,不敢有丝毫逾矩,一举一动都严格按照礼仪,连手心都忍不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毕竟面前这人可是这个王朝之中最有权势的女人,又是初次见面,免不了有些紧张。
但云瑶毕竟和头脑古板简单的古代人不同,穿越自二十一世纪的她很清楚如何沟通才能让一个陌生人最快速地对自己产生好感。
把对方当成一个初次见面的重要客户来对待,这件事就简单了很多。只不过,这个“客户”的身份实在是很大牌……
二人越聊越是投机,眼看太后眉开眼笑,俨然已经从心中接受了这个刚见面不久的儿媳妇。
“云妃,身为后宫之人,要切记不可干涉前朝政事,谨遵宫中仪礼,以为天下表率。”
太后语速较慢,呷了口茉莉花茶,将茶杯放下,又嘱咐道:“还有,哀家喜欢你这个性子,就多念叨几句,你且记在心里,切勿说与别人。”
云瑶赶忙点头道:“敬请太后娘娘教导。”
“你出身于云家,自然对这朝野之事多少也懂得一些。先皇驾崩之时,清儿只有十岁。幼主驭国,自然不是件易事,好在先皇曾留下遗命,任命你父亲云敬尧为摄政辅国,扶持幼主扎稳根基。”
“云敬尧乃是国之重臣,少年时就曾随先皇南征北战,有从龙立国之功。皇族之姓氏为宇文,按理而言云大人这种外姓之臣参与摄政辅国的例子极为少见,但他位高权重,又是知名的忠义之臣,让他摄政以辅助清儿,这件事倒也并无多少不妥。”
“但如今清儿日渐长大,云大人贵为摄政大臣,多少会与清儿有些难以商榷之时。”说到此处,太后的双目微眯,眼神之中隐隐有些难以言说的情感,“我说这些,是想让你心中有个衡量,毕竟你身为云家之女,处处要小心谨慎,免得惹人多言。”
云瑶本来还自得于自己得到了太后的欢心,此刻听得这番话,心中不由得一震,当下已经明白了许多。
原来自己穿越过来得到的这个身份,说起来是侯门贵女,又是皇家妃嫔,但细细想起来却是暗含危机。
太后并未把话明说,但意思却再明显不过。自己父亲云敬尧身为摄政王,在扶持幼主期间自然是位高权重。
虽然明面上是为主效力,但摄政十几年来必定已是朝中栋梁,财政、军事、内政、法务,只怕这些领域都已经生出了盘根错节的复杂权利网,说是手眼通天,只怕也不为过。
功高盖主,这在历朝历代都是必死无疑的情形。太后这番话,无疑是在暗中敲打自己:既然已经入了六宫之内,就该对自己有个清醒认识,知道往哪个队里站。
这个太后,远不止自己原本以为的那么简单!
云瑶心思机敏,自然知道该如何表现,当下没有片刻犹豫,站起身低首回应道:“太后娘娘放心就是,云瑶心中清楚此中利害,自然不会糊涂。”
太后点点头,神色舒缓了许多:“那就好。坐下就是,陪哀家说说话,你今日左右无事,权当解闷了。”
云瑶施礼道谢,又在卧榻上坐下,心中却已经对太后有了新的评判。
当年先皇驾崩,剩下太后独自一人带着年幼的皇子,孤儿寡母在朝野之中要想站稳脚跟,可想而知有多么不易。
自己父亲云敬尧身为摄政王,自然是皇家一股最为重要的助力。如今皇帝宇文清已经到了年轻力壮的年纪,正是大展宏图之时,绝不可能还甘心受制于人。这样说来,云家这颗大树被连根拔起,是迟早的事了。
怪不得昨晚皇上对自己如此粗暴,原来是有这股怨气在心,厌恶自己“云家之女”的这个身份。
看来自己要想在这深宫之中立足,必须步步小心才行了。
正思索间,却见太后笑眯眯说道:“你既然来到这后宫之中,总要挑个日子去见见其他妃嫔,相互增进些了解。今日是五月初三,后天有个诗会,不知道你可有意思去瞧上一瞧?”
云瑶奇道:“诗会?”
“清儿的七妹,玉缨公主,天生就是个好热闹的性子,闲不下来。”太后提到这个名字,笑的更为开心,“她闲宫中没趣,每过几个月就嚷嚷着要张罗个诗会什么的,一来让宫里的妃子公主们都聚聚,二来也算是打发时间。”
“既然是太后娘娘开口,云瑶怎敢不从?”
云瑶笑着应了下来,心中却早已有了自己的小算盘。
和我这个穿越过来的比文采?《唐诗三百首》现在都是幼儿园教材了,随便挑上几首李白杜甫白居易,只怕你们都撑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