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喝碗粥吧。”
小荷将膳盒里的粥碗端了出来，放在云瑶面前，小心翼翼地说道。
自打云瑶从长安殿里出来，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昨天晚上，小荷就看见内殿之中的烛火一夜未熄。她心里清楚，自家娘娘的心里不好受。
在云瑶的心中，瑾嫔的死正是一个信号：不管是否得宠，只要这后宫之中的妃嫔们对惠妃的地位有任何威胁，她一定会赶尽杀绝。
就算瑾嫔肚子里真的是龙嗣，惠妃也绝对不会有任何手下留情。
自己之前，还是太过软弱了。
从南山那次的惊马开始，到后来自己中了雪兰花的毒，再到被陷害成让瑾嫔小产的凶手……每一步，惠妃都比自己走的早。
自己之前总是想通过忍让来换取安宁，现在看来，这份安宁只怕是永远换不来的。
“我喝不下。”
云瑶摇了摇头，斜倚在卧榻上。
现在的她，只觉得疲惫不堪。最近这些看到听到的事情，让云瑶实在有些心力交瘁，的确是有些难以应付。
“娘娘……好歹吃些东西，您若是瘦了，皇上过来之后看见，又要责罚我们这些人没能把您侍奉好了。”
小荷这一句，倒是让云瑶想起了宇文清。
帝王之心不可测，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
真的不可测吗？
云瑶本来自以为对宇文清足够了解，现在才慢慢清楚，自己并不真的了解这个年轻的皇帝，起码是了解的不够全面。
刚回宫的时候，云锦天衣一事就已经让自己打了个寒战，现在回想起来，更觉得心里难过。
他是真的爱自己，还是只为了平衡朝中势力，所以才宠着自己，让惠妃不至于一家独大？
云瑶使劲甩了甩脑袋，不让自己再胡思乱想了。
“娘娘您……不舒服吗？要不要叫太医过来看看？”小荷关切地问道。
“不必了，只是有些头痛，过一会就好了。”
小荷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要我说，娘娘您就该骄纵些，让皇上离不开你，后宫之中的诸多娘娘们都怕您。”
云瑶好奇道：“这话怎么说？为何要我再骄纵些？”
“世上的女子，谁不是看着男人们的脸色过活？就算是皇上，也是男人，脾气秉性总是差不太多的。女子若是柔弱怯懦，男人们便放心，但过不了多久就厌烦你了。”
“但是女子若是骄纵些，男人们便不放心，生怕有什么事不顺了你的意，让你生气。这样一来，他便时时刻刻挂念着你，想着你，自然也就更得宠了！”
云瑶被她这番言论说得一愣，细细一琢磨，又忍不住微笑起来。
话虽糙了些，道理却是真的。
但是小荷却漏算了一点：家庭。
在后宫之中，是否得宠并不完全看皇帝是否喜欢你，一部分因素也在家庭上。若是家里势大，无论如何都一定会在后宫混得风生水起，譬如惠妃。
皇上选她为妃，未必是真心喜欢她，但一定有一部分是出于政治利益的考虑。说起来，自己能入宫为妃，又何尝不是出于这个原因呢？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却听见门外传来值班太监的通报声：“皇上驾到！”
云瑶和小荷连忙站起身来，见宇文清已经到了门口，矮身行了个万福：“皇上金安！”
“免礼，起来吧瑶儿。”
宇文清在桌旁坐下，云瑶招呼小荷去泡茶，自己也坐在了宇文清旁边。
“怎么，连饭也不想吃？”宇文清指着旁边一口都没动过的粥碗，皱了皱眉。
“瑶儿没胃口，实在是吃不下。”
宇文清神色一黯，沉默了片刻后说道：“还在想瑾嫔的事？”
云瑶点点头，并不多说。
“朕知道，她心里苦。”宇文清叹了口气，“本来怀了龙嗣在身，却又小产，实在是心有不甘，所以才会……”
云瑶心头一颤，却终究还是没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皇上，瑶儿有些怕。”
宇文清站起身，将云瑶揽在怀中，语气温柔：“瑶儿怕什么？”
“我怕这宫中水深，怕自己还没看清水里的一切，就被这汹涌巨浪吞没了……我更怕的是，皇上到时候已经不记得瑶儿了。”
“说什么呢，傻瑶儿！”宇文清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宠溺地一笑，“朕就算忘了所有人，都不能忘了瑶儿你这个伶俐鬼！”
说罢，将桌上的粥端了起来，试着喝了一口，挑挑眉毛说道：“这粥现在喝刚好，瑶儿乖，来吃粥！”
云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都多大人了，还把我当小孩子一样看待？”
宇文清正色道：“在我心里，你就是个小孩。小孩才好，听话又伶俐！人越长大，便越蠢笨固执起来，反而不招人喜欢。”
“可是，人总要长大的。”
宇文清作势要亲上来：“那就让我的瑶儿慢些长大，一直像个小孩子一样陪在朕的身边！”
云瑶被他逗得又笑又叫，刚想挣脱开来，却被宇文清坚实的臂膀牢牢揽在怀中，动弹不得。
宇文清厚实温暖的嘴唇吻了过来，将云瑶的心底慢慢融化，脑海之中也逐渐空白起来，只剩下柔情蜜意……
“娘娘，茶好了！”
外殿传来小荷的声音，脚步声越来越近，不一会就看见小荷端着茶盏过来了。
云瑶慌忙梳理了下头发，装作没事的样子对小荷说道：“你先下去吧，有事我再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