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你这是何意?”
兰嫔一着急,身子一晃,连手旁的茶盏也在慌乱中打落到桌底,“咔嚓”一声脆响便成了碎瓷片。
惠妃不急不慢地又捻起一颗葡萄,眼神却游离在兰嫔的身上,颇有些含义地说道:“这么慌张,倒是和你平日里的毛躁性子如出一辙。”
兰嫔自知失了态,此时却也顾不得这许多了,往前一步逼着问道:“娘娘莫不是想赖账?当初可是娘娘你亲自开的口,我才去找了太医院的王贺,那堕胎药……”
“住口!”
惠妃脸色阴沉下来,手里的葡萄也放了下来。
“本宫念在平日里和你情分不错的份上,这次就原谅了你胡说八道。若是再继续满嘴胡言,本宫就要给你点颜色看看了!”
兰嫔一惊,身子也不由得往后缩了一缩,本来准备好的一套说辞此刻全部都憋回了心里。
无论原本想说什么,在面对惠妃这个女人的时候,似乎都说不清道不明了。她有一种天生的威仪,能让人心生惧怕,自乱阵脚。
“兰嫔,你太让本宫失望了。”
侍女端来热水和巾布,惠妃擦了擦手,半倚在了卧榻的靠背上。
“你不妨仔细回想一下,本宫何时说过,让你去找王贺?又是何时说过,让你去找那些损人阴德的药材?”
兰嫔闻言,眉头紧紧皱起:“你……你莫非真的是要赖账?你当时不是亲口说过,瑾嫔这人要多留心一些,她肚子里的孩子更是有可能会改变后宫格局?!”
“是,本宫是说过这些。”惠妃眉眼之间看不出任何波澜,依旧是一副不急不躁的笑意,“但是本宫言下之意,是要你收起你这副毛躁性子,学着瑾嫔的温柔婉约,待到龙嗣生下来的时候,要给这孩子做个好表率才是。”
“你!……”兰嫔一时之间气结,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的确,当时惠妃只是言语之间多有暗示,却并未有任何一句是直白表示要除掉瑾嫔的。
当时自己并未多想,现在看来,倒是正中了这个狐狸精的诡计!果真惠妃是比自己老谋深算得多,任何一步都走得城府极深,绝对不留下任何马脚!
“怎么,不服气?不服气的话,大可说说看,本宫如何让你心怀委屈了?”
惠妃语气缓慢,语调却渐渐升高,显然是在示威。
“那你当时,为何还要问我是否在太医院有熟识的太医?这句话,难道不是暗示我去找人寻些堕胎药,好除掉瑾嫔腹中的孩子?!”
兰嫔已经有些按捺不住,语气激动起来。
自己可是完完全全按照惠妃的暗示来做的,现在她却想安然脱逃,留下自己做替罪羊,这如何能忍!
惠妃却嫣然一笑,神色更为开心了:“除掉瑾嫔腹中的孩子?这话可不敢乱说呀,兰嫔。如此恶毒的话要是被皇上听见了,必定是要追查不休的!”
“本宫当时问你是否在太医院有熟识的太医,只是因为本宫当时偶感风寒,身子不适,又嫌给我开药的太医太过愚钝,所以才想让你推荐个好一些的。怎么到了你的嘴里,就成了本宫在暗示什么了?”
兰嫔自是无话可说,一张脸气得不停抽搐,嘴里恨恨说道:“惠妃……我看透你了!原来你这人竟是如此狡诈狠毒,我如此忠心助你,现在却要被你推出去做替死鬼!”
“替死鬼?”惠妃反复回味着这个字眼,双目眯了起来,“本宫不需要替死鬼。皇上若真的追查下来,你可是替自己死的,并非替本宫。”
兰嫔自知已经被惠妃推到了悬崖边上,再也没了争执的力气,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软了下来。
果不其然,两天之后兰嫔被废黜,逐出宫门。
这已经算得上是好下场了。残害龙嗣本是重罪,如今保全了兰嫔一条性命,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
漱玉宫。
“云姐姐在想什么?”
玉缨公主拿着一只大桃边吃边说,嘴里含着桃肉,说话都含混不清。
云瑶托腮望着窗外的繁花似锦,嘴里随便应道:“没什么,只是有些烦闷。”
“还在想瑾嫔的事?”
“……她是个可怜的人。”
玉缨闻言也沉默了起来,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当然不知道云瑶和瑾嫔曾有过对话,只知道瑾嫔腹中的龙嗣没了,自己也上吊身亡。这么说起来,倒真的是个可怜可叹的人。
“孩子没了,自己也死了……虽然我和她接触不多,但越想这件事也越觉得悲凉。这几****看皇帝哥哥不开心,肯定也是因为这件事吧。”
这是自然的。对于瑾嫔,宇文清并没有多少爱意,甚至是完全不喜欢。但人总有情感,相处久了,纵然没有爱情,也多少有了些不舍。
先是龙嗣没了,接着又知道瑾嫔上吊自缢的消息,宇文清怎么可能还忍得住,自然是心情黯淡了许多。
只不过,这一切已经来不及了。斯人已逝,空留了一座孤零零的长安殿。
依着宇文清的意思,长安殿之中还是每日打扫一新,花草、绸布等物也每个月从内务府领取。只是这座宫殿之中,很长时间内不会再有主人了。
“公主,如果是你,在爱情和富贵面前,你会选哪个?”
玉缨公主一愣,不知道云瑶为何有此一问。
“唔……我肯定会选富贵!”她眼睛一眨,俏皮地一笑,“天下之大,难道还找不到几个顺心如意的郎君?但是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