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英一皱眉,略一思索便恍然一笑,对着丫环说道,“芳儿,看不出你这丫头年纪轻轻的,倒是挺有心机的。假如你是我的敌人,那我说不定要阴沟里翻船了。”
说这话的时候,舜英语调很轻柔,脸上更是挂着柔美的笑容,可是芳儿知道,自己刚才的一句话虽然让舜英想通了,却也让她对自己起了疑心。
没有任何犹豫,芳儿猛地跪在地上,狠狠地磕了一个头,却又不紧不慢地开口解释道,“奴婢并非有心机。英姨娘慈悲心怀,不顾危险救奴婢于水火之中。奴婢内心感激,结草衔环,一定要好好报答英姨娘。只恨奴婢人微力弱做不了大事,便凡事为英姨娘先想、多想,仅此而已。”
她轻轻淡淡说出这一番话,没有惊慌哭喊的心虚,也没有举手发毒誓的矫情,却很恰到好处地既拍了马屁,也表了忠心。
舜英听着她如此无懈可击的解释,美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脸上的表情十分微妙。
许久以后,她才淡淡地笑骂道,“起来吧,跪着也不嫌弃累。”
芳儿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别看她表面上一点儿也不在意,实际上她紧张得都快要窒息了。
“谢谢英姨娘。”芳儿又深深地磕了一个头才敢站起来,可是跪得太久了,整个人一个趔趄,眼看着就要往旁边跌去。
“小心!”舜英条件反射地上前拉了她一把,更扶着她到旁边的椅子坐下。
若珠一进门就看到这场景,一颗心忍不住就酸了起来,顾不得舜英在场就发飙了,“芳儿你这是做什么?竟然这么没大没小地让英姨娘扶你坐下?马上滚下去!”
“闭嘴!”还没等芳儿反应过来,舜英就厉声呵斥道,“什么时候轮到你在这里指责别人了?当着我的面都敢这么放肆,我看不见的时候你岂不是翻天了?”
若珠没有想到,舜英竟然会在芳儿面前如此呵斥自己,一想到自己跟在舜英身边这么多年,到头来竟然不如芳儿这个才来没几天的丫头,一颗心是既委屈又妒忌。
她委屈地扁了扁嘴,鼻音有点浓地说道,“对不起,英姨娘。”
“你该道歉的人是我吗?”舜英冷冷说道,一点儿也不给她留脸面。
若珠咬了咬下唇,脸上的表情既委屈又不甘,十分微妙,挣扎了一会儿,终于走到芳儿面前,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芳儿,对不起。”
“没关系,若珠姐姐。”芳儿一反之前的淡然,粲然一笑,甜甜地说道。
她的笑,让若珠没来由一阵心堵,嘴角微微抽着,仿佛下一刻就又要爆发,却又碍于舜英在场而不得不憋屈地忍着这。
舜英看着若珠被芳儿吃得死死的,心底不由得一阵冷笑。
若珠跟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了,待人处事竟然比不上这么一个小丫头,真不知道是自己不会**,还是她太笨了。
有这么一个蠢笨的丫环在身边,舜英不由得感到一阵心累,突然就开口淡淡地说道,“好了,你们都退下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奴婢在这里候着。”若珠急切地想要夺回舜英的信任,没有细想便回答道。
“是。”反观芳儿,却相当识趣地应道,率先退了下去。
若珠看着,嘴角微微扬起,这个芳儿还是太嫩了,这种时候怎么能走了呢?
“英姨娘,奴婢帮您捶捶……”若珠的话,最终消失在舜英冷冽的目光下。
“你是聋了还是更蠢了?我说了要一个人静静,你待在这儿是不把自己当人看呢,还是觉得可以不需要听我的话了?”
若珠一顿,连忙跪了下来,吓得直接哭了,“对,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求英姨娘原谅奴婢。”
她嘤嘤的哭声,让舜英更显得心烦,轻轻淡淡地吐出一个字,“滚!”
若珠一惊,一边可怜兮兮地抽泣着,一边犹犹豫豫地退了出去,还不忘关上门。
舜英托着腮,失神地看着门,不禁喃喃低语,“一个有忠无脑,一个有脑无忠,真是够了。”
没来由的,她又想起了绿兰和成蝶,心中一阵忧愤,输了名分输了丈夫,竟然连丫环也输人家一大截,一个牧静姝就算了,竟然还来了一个宜桃夭。
可恶!舜英眯了眯眼,猛地站了起来,将桌上的茶杯狠狠砸在地上。
“宜桃夭,我不会放过你的。”她咬着牙狠狠地说道,心中默默决定了要在秦彧生辰宴那天给楚伊人一点颜色瞅瞅。
之后,东篱城悄无声息地又开始流传着两个谣言。一个是关于非君门的覆灭真相,一个是关于非君门残党鱼死网破地放言要找秦府夫人算账的挑衅。
拒不知道这谣言从何而起,但是东篱城霎时间就变得人心惶惶,尤其是官府的人更是大肆搜捕非君门的残党。
没办法啊,秦彧的生辰宴就快到了,要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他们可真的是吃不了兜着走。
“夫君,楼大人刚才又派人过来询问,是不是能让他派些人在府内外看着,省得那些**鱼目混珠混了进来。”议事厅里,舜英一脸担忧地问道。
明天就是秦彧的生辰宴了,可是非君门却依然有残党在外面游荡,官府为免发生意外,直接动了派人过来驻守保护的念头,然而秦彧却丝毫都不领情。
“府里的护院足够了。”秦彧淡淡地说道。
“是。”舜英应着,又向秦彧汇报了一些生辰宴的准备事宜,“夫君,您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