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眉喃喃:“你是因为楚王妃……”
我不觉垂泪,不动声色打断他:“不然呢,当年臣妾怨怼皇上口出狂言,恰好被皇上听到。皇上自那日起便不再踏足未央宫,臣妾彻底变成了名存实亡的皇后。再后来天下分崩,臣妾又因皇上撤离遗忘臣妾而伤心,故而重逢之后,多有怨举。”
我低着头,任由眼中的泪水如珠子般滑落,哽咽道:“方才皇上迟迟不来,臣妾以为皇上不肯来了。也是那时臣妾才感受到,原来如果皇上真的对臣妾不理不睬,臣妾心底会有多么失落。”
衣物遮挡的手臂已经密密麻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般做作,自己都觉得恶心。
然而萧然并不觉得,反而有了几分不知所措,连忙拿着帕子给我拭泪,道:“皇后,你别哭。”
我仍旧止不住,他一把把我揽入怀中。我搭在他的肩窝处轻轻啜泣,听他说道:“当年你妹妹之事是朕一时糊涂,后来也后悔万分唯恐你伤心,是朕不对。至于西撤剑南,其实朕吩咐亲兵去接你,可是营帐错乱一时寻不见你,事态又紧急,朕不得已才带着母后先走一步。”
我吸了吸鼻子,泣不成声:“皇上……”
他安抚地拍拍我的背,声音柔软而放松:“还好,你安然无恙。”
待我止了哭,方才送他怀中挣脱,低声道:“臣妾知道皇上这些年一直心有疑虑,怀疑臣妾清白。可是皇上细想,太子他们一直在臣妾身边,臣妾要照顾孩子,魏侯要统帅兵马,我们根本无暇相见。”眼睛一酸,我道,“皇上若要再起疑,臣妾真不知该如何自证清白了。”
他以为我又要哭,连忙说:“朕知道,朕不会再怀疑你了。”说至此处,他似有感慨,再度拥我入怀,“自大婚以来,朕从没喜欢别人像喜欢你一般。皇后,你是朕唯一的妻子,我们合该生同衾,死同穴。彼此之间坦诚相待,互不辜负。”
如此柔情相待,他自然万般不舍。我劝他国事要紧,并答允他晚上去陪他,他方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萧琰离开不久,金仁便回来了。我在殿中焚了浓郁的沉水香,才把萧炎身上的龙涎气味冲淡。我问他道:“清阳宫那边安排好了么?”
金仁满面堆笑:“早已妥当,奴才说皇上今日去未央宫用早膳,清阳宫那些奴才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么。再说也不过送去些胭脂香料、寝衣被褥,他们象征性检查检查就算了事。”
我睨他一眼:“这些东西,用好了也是杀人利器。今晚你随本宫过去,多带些靠得住的人,知道么?”
他这次到没有再嬉皮笑脸,反而严肃起来:“奴才明白,奴才跟着娘娘豁出去搏命,自然万事小心谨慎。”
天色刚刚暗沉,我便带着亲手煲的燕窝莲子羹到了清阳宫。徐晋见到我笑着打了个千儿,道:“娘娘冷落皇上这么久,今日终于想开了?”
我笑道:“本宫总得想开,为难自己,没必要。”
徐晋打开门,指着里面道:“皇上早吩咐了,皇后娘娘过来不必通报,娘娘进去吧。”
我“嗯”了一声,自己从金仁手中接过汤羹便踏入了大殿。这个时候萧琰定是在书房批折子,我轻车熟路走过去,确见他揉着额角奋笔疾书。
“你来了。”
我也不客气,笑道:“皇上还在批折子?”
萧琰抬头看着我疲倦一笑:“是啊,江南又有水患,朕不得不多看几眼。明日早朝还要和诸卿商议治水人选,估计又要头痛几日了。”他盯着我,“你可想到合适人选?”
我只顾着盛出羹汤递给他,随口笑道:“臣妾觉得皇上最合适。”
他接过那羹汤,一饮而尽,道:“朕可不能去,朕走了就尝不到皇后的手艺了,除非……皇后陪朕一起去。”
我轻笑道:“皇上若真去江南,臣妾肯定相陪。听闻江南女子个个温婉如水,臣妾若不跟去,保不准来日江南水患就要患及后宫了。”
他闻言竟然有了几分失神,嘴角的笑意也偃了下去。我稍微不安,问道:“皇上怎么了?”
他回过神来,放下碗道:“没什么,许久不见你这么刁钻,一时有些感慨。”他走过来伸手轻点我的鼻尖,“朕记得你刚刚入宫时伶牙俐齿,处处得理不饶人,连朕的皇叔都吃过亏,宫里宫外都在议论你凶悍。”
如此熟稔的举动,见证了最初心心相印。我心底亦不免感慨:“皇上如今还觉得臣妾凶悍么?”
他当即嗤笑:“还不凶,区区小事计较了七八年,你满京城打听打听,谁家媳妇这样泼辣。”
我扑哧一笑,他心情大好,道:“罢了,朕也不批折子了,咱们进去叙叙话。”他回视宫中的宫人,“你们都下去吧。”
他揽着我走入内室,打量着布置一新的寝殿道:“听说你今日一早就让人带了你宫中的东西来,怎么皇后是打算长住了?”
我取了银匙,往香炉中添了一些香料:“臣妾只是记得从前清阳宫十分清简,后宫中除了臣妾又没人可以留宿,所以一直无人替皇上悉心布置。如今这样布置,皇上可喜欢?”
他摸了摸博古架上的青铜圆觚,道:“父皇在世时崇尚简朴,朕一直以父皇为楷模,故而这里的布置分毫未动。”
我手不觉一抖,心也猛然一抽:“先帝……”
他回头看我:“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