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想是杨大壮特地请来写对联的。
黎想从会拿画笔之时便开始习贴,如今已经练了十二三年,一手柳体已经小有所成,没少为寨子里的人写对联。
不过此刻大家感兴趣的不是他的对联,而是麻婆为什么不回来过年;麻春生在杭州究竟是做什么生意的;黎想去参加比赛拿的奖金有多少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所以他一来就被热情的村民围住了。
“阿想哥好像长高了不少。”杨淑玉看着人群中的那个瘦高挺拔的身影自言自语地说道。
她有一年的时间没见到黎想了。
“可不是,有一米八了吧?”杨琴也有大半年没看到他了。
“人家不光是个子高,智商也高,人长得也好看,好像就没有什么缺点。”杨静也感慨了一句,因为黎想也是她情窦未开时的偶像。
“可见老天爷待人是公平的,阿想哥生下来就不知爸爸是谁,很小又失去了妈妈,跟着麻婆吃了那么苦,所以老天在另一方面补偿他了。”杨琴说道。
杨淑玉看着金珠,“你不说点什么?”
“我?我也觉得老天爷是公平的,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虽然我也得不到父母和长辈至亲的疼爱,但是我有三个千金不换的好弟弟妹妹。”
金珠觉得老天爷大概也是看不过眼这姐弟四个的凄惨,所以特地打发她来拯救他们,如果金珠没有穿越过来,就算这姐弟四个被黎想救了起来,前景依旧是堪忧。
“说这些做什么?走,我们瞧瞧阿想哥写什么,顺便问问他会不会出国比赛。”杨琴听不得那些悲伤的话,拉着杨淑玉往前走去。
“就是,今天可是我家搬家的好日子。走,我们也唱歌跳舞去。”杨静拉着金珠也往场地中间走去。
场地的中间堆着几张方桌、条桌、案桌,上面摆着锅碗瓢盆。此外,还有沙发、电视等几样大型的家具,黎想就站在方桌前提笔写字。
杨琴拉着杨淑玉很快就挤到了黎想身边,彼时黎想正写完上联。抬眼看见杨琴和杨淑玉,微微笑了笑,然后抬起头来,眼睛扫了一圈,在金珠的脸上停住了。
“阿想哥。我问你话呢。你到底进没进国家集训队啊?”杨琴见黎想心不在焉的,推了他一下。
“没有,我的年龄过了国际上的规定,不过这次冬令营我拿到了一个一等奖,高考可以加二十分。”这个才是黎想这次去参加冬令营的目的。
除去这个加分,他的少数名族身份还可以加十分,这样一来,他就比别人多了三十分的优势,很有希望冲击一下全省的高考状元。
“真是好可惜啊,阿想哥。你。。。”杨淑玉没有说下去。
“也没什么好可惜的,又不是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接下来的时间我要好好准备高考。”黎想笑了笑。
“阿想哥,你快写吧,我们不打扰你了,一会我们一起跳舞。”杨琴见杨大壮在一旁等着贴对联,便拉着杨淑玉走开了,找到金珠和杨静。
待杨大壮把对联贴好,村民们该来的也差不多到齐了,自发地围成一个个的圈。这时,族老宣布吉时已到,杨大壮放了一挂大鞭炮,芦笙响起来了。村民们也开始跳了起来。
金珠本来就对跳舞不太在行,加上她又是一个古人,当着这么多男男女女的面就更放不开了,可杨静和杨琴拉着她的手,死活不肯放她走。
谁知刚转了两圈,只见人群里有人哄然大笑。一开始金珠还以为是笑她,待回来一看,只见后面的队形已经乱了,黎想正尴尬地站在那里。
“我说我不会跳,你们不信,非要拉我进来。”黎想自嘲地笑笑,脸上倒是没有羞恼之色,有的是懊恼。
“不会跳跟着学啊,哪有苗人不会唱歌跳舞的?来,阿想,跟着我学,我教你。”有人热心地去拉他的手。
“阿想,要不,你给大家唱一首歌吧?”杨琴起哄说。
她虽然听过无数次黎想吹口琴,却从没有听过他唱歌。
“好啊,好啊。”村子里的大姑娘小媳妇都起哄了。
平日里大家都难得见到黎想出来玩,好容易逮着这个机会了,谁不想逗逗他?
黎想一听让他唱歌有些为难了,自从妈妈死后,他便很少出来跟村里的小伙伴们玩,他的时间都用来画画练字看书和吹口琴了,所以对唱歌跳舞真的不在行,他连芦笙都没有学会吹呢。
可这个时候黎想也不能退缩。
因为苗人一般性格爽朗,对歌舞的喜好是与生俱来的,张口就唱,抬脚就跳,要的只是一种宣泄,一种表达,并不是表演。黎想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怕别人笑话他不像苗人,只得硬着头皮开口了。
他唱的不是苗族的民歌,而是一首他经常吹的曲子,不过绝大部分人都不清楚这首歌叫什么,当然也是第一次听到歌词,其中也包括金珠。
“深夜花园里四处静悄悄,
树叶也不再沙沙响,
夜色多么好,
令人心神往。
。。。”
黎想的声音很浑厚,加上他对这首歌倾注的情感实在是太多了,所以他一开口便把大家震住了,芦笙也停了下来,舞蹈也停了下来,众人的眼睛都看向了场子中间那个有点腼腆的高个男孩。
黎想唱了第一段便没再唱下去,因为他忽然意识到,大白天的唱这首歌不应景,再说人家杨大壮是要搬家,应该唱喜庆热闹的曲子,而不是这种带点忧伤的调调。
“这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