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说完这句话,一道银色的闪电便划过天际。
戚不负愣了愣,许久才回过神来,说道:“这……是要下雨么?”
钟夙用力,将她拉到了身边,说:“别说话了,你要是真说下雨,可能是真的要下了。”
惊雷阵阵响起,巨大恢弘的闪电连续不断,漆黑的夜幕,如同被什么强行打碎一样。
没过多久,豆大的雨点便落了下来。
戚不负很简直无话可说:“这是要干什么呢?”
冬季的雨,是这个样子吗?
钟夙眉头紧蹙,看了许久,说道:“这个世界就是文提大师制造出来的世界,一直很干净,但是又充满了冲突和矛盾,也许,这就是他的内心的真实反映,他需要一个答案。”
戚不负有些茫然:“如果说,这个世界,反映的是他心中所想的话,那么,这么干净的环境,代表,他的内心其实没有魔化?”
钟夙的背贴着冰凉的石碑,说:“这里面,所有凶兽,都是文提所见过的,充满了人性丑陋的东西,如果我们不动的话,就不会有什么事情,这场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种挑战和选择,人可以选择淋雨,也可以选择进入寺庙躲雨,但是进入寺庙之后,就会遇上凶兽,被它们吞噬。”
“有时候,人们明明知道那样做,会产生什么后果,但是还是去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杀人犯知道,杀人是犯法的,但是还是杀了人,最后触犯了法律,受到了惩罚,终于开始悔恨,就好像,明明知道里面有凶兽,有时候,还是忍不住走进了寺庙。”
戚不负怔怔地看着他:“夙夙,突然觉得你好厉害啊,你竟然也开始变得会说这样的话了……”
钟夙扶了扶额头,任凭雨水落在他身上,砸在他肩头:“他化大师对我说了这么久的理,总该耳濡目染一些。”
好像,不知不觉间,话也多了不少,总觉得有什么在发生变化一样。
戚不负沉思良久,却摇了摇头,说:“不对,不是这个原因,而是因为,夙夙你,本来就是一个这样的人。”
愿意去想,愿意去思考,愿意去满怀善意地看待这个世界,钟夙就是这么一个人吧?并不是做什么都可以面无表情的。
她站了起来,一脚踩在石碑上,然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略显得意地笑了笑,伸出手臂,一块红色的绸布伸展开来,横在钟夙头顶,挡住了落向他的雨水。
雨水砸在绸布之上,并未渗过去,而是溅起了滴滴水花。
钟夙抬头看着她,眸中带着一点独特的暖意。
戚不负再次回到他身边,默默蹲下,紧紧挨着他。
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做,不管结果如何,他们都只要知道,双方在自己身边就好了。
司姣姣将手搭在自己的膝盖上,看着这一切,神色满含动容,从十年前,钟夙跟在父亲身边,无意之间救了她之后,她就觉得,这个人,就是她一直要找的,某个男人。
然而现在看来,钟夙命中定的另一半,就不是她。
虽然仔细想想,还是有些伤感,但是司姣姣看到这一幕,实际上始终是欣慰的。
若得知心一人,夫复何求?
她不断地碎碎念着:“对不起啊,钟夙哥哥,姣姣什么都帮不了你了,我已经尽力了,但是你们是不会有事的……”
肉身菩萨一动未动。
司姣姣瞪了那文提大师的肉身菩萨一眼,说:“你问我为什么这么肯定?反正他们一定不会有事就是!”
肉身菩萨没有动静。
司姣姣撇了撇嘴,说:“他们当然不会有事了啊,因为那个骄傲的大叔,可不会允许那只女鬼出什么事情,他那么骄傲,仿佛一切都想做的事情都可以做到的样子,又怎么会让自己喜欢的女孩出事呢?所以,大师,你别白费心思了,不管你做什么,都弄不死他们的,否则那个大叔不会放过你的。”
文提大师的肉身菩萨始终没有开口说话。
司姣姣挤了挤眼睛,略显不屑:“你问我怎么知道?我不仅知道,而且知道得很清楚呢,那个大叔,为了自己喜欢的女鬼,智商几乎变成零了,竟然处心积虑地把自己的魂魄打散,大师,你说他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肉身菩萨毫无反应。
司姣姣想了想,说:“大师,如果你和我意见相同,你也觉得这是个****的话,就熄灭左边那根蜡烛好了。”
话音一落,一阵诡异的风刮了过来,其中一支蜡烛忽然熄灭了。
司姣姣一见到这样的一幕,顿时忍不住笑了起来:“有句话叫做什么来着,英雄所见略同!略同啊,略同,大师!”
此时,突然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你先看看他的回答到底是什么再来得意吧!”
司姣姣微微一怔,随即回过神来,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原来文提大师熄灭的右边的蜡烛。
她觉得有些奇怪,正想说点什么,恍然发觉了一件更奇怪的事情――刚才,是谁在说话来着?
文提大师的肉身菩萨一动未动,肯定不会是他,一个老和尚的声音,也不该是这个样子。
司姣姣迅速站了起来,略显惊慌,回头一看,
只见一个满头银色长发的妖孽般的男人站在门口,似有若无地靠着陈旧的木板门,双手环着胸,妖异的眸子深邃复杂。
更奇异的是,他的出现竟然带着淡淡的月光,照亮了整个房间。
司姣姣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