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辛几个月来,表现一直都很好。
鉴于此,姜老太太大发慈悲,允了姜辛自由出入。等到姜辛再提出去许家峪时,姜老太太也没异议,除了让多人跟随之外。
八月底,章贤大肆迎娶顾成意的小女儿顾佳秀。姜老太太携姜大太太过府贺喜,姜辛则一直待在蓟州许家峪。她名义上说是帮着许大舅收购药材,实则是为了避开这场热闹,颇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劲头。
姜老太太见她如此谨慎,倒是十分满意。
姜辛一直筹备中的另一家杂货店也悄然开张。许家峪守着村后的大山,山上布满千百年以上的古木,精奇药材遍山都是,又有无数的鲜蘑、野枣、山楂、安梨等特产。许大舅又在姜辛的支持下,专门圈了一处山来腰种植药材,可以说姜辛这杂货铺的货源十分有保障。
等姜辛跟着第一批收获的药材回到燕城里,没等她缓过劲来,擦拭掉一路的风尘仆仆,当头接到一个重大消息:她被订亲了。
姜辛彼时一只脚还在姜家大门外呢,虽着男装,可府里看门的小厮是常见她进进出出的,也早打听到她出门做生意是老太太默许的,因此对她十分恭敬。
她脾气好,和府里几位少爷差不多,赶上她心情好,出手十分大方,是以看门的小厮虽不敢说和她十分亲近,但见了她,说几句讨巧的话还是有的,因此一见面,便一迭声的恭喜:“姑娘大喜。”
姜辛心里再高兴,也知道家里人不可能知道她高兴什么,更何况是守门的小厮,当下便随口问了一句:“喜从何来?”
小厮道:“前几天,呃,不,就是大大大前天,姜章两家订了亲事,合了八字,已经纳了吉,是铁板钉钉了。”
姜辛愣怔半晌,只觉得眼前眼光刺眼,仿佛置身于云里雾里,金光满目,让人眩晕。她几乎都要以为自己会立即晕过去。
这简直是个惊天霹雳,霹得她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
就算是有心理准备,那也是姜家和王家呀,怎么好端端的又蹦出来了章家。她以为这恶梦已经做完了,哪想到突然又来这么一出。
她是认为和王家的亲事不说十拿九稳,那也是相差无几,这才放心大胆的跑到蓟州,一去就是一个多月的,这可倒好,怎么好端端的,又横生变故了呢?
姜辛脸色变幻,明显不是很高兴,尤其那双眼睛,仿佛里面燃烧着小火苗,恨不能逮谁烧死谁。
小厮半晌不见姜辛回话,偷偷瞄了一眼,见她神色不好,蓦的心里打了个突,暗恨自己多嘴,脑子不太好使。
怎么就把去年自家二姑娘不满意章家亲事,作天作地闹腾这事给忘了呢。这要是再出点什么妖蛾子,回头问起是自己说漏嘴的,差事保不住是其次,小命能不能保是最重要的啊。
他一边吸冷气,一边心里头想,也不知道找谁能保住自己这条贱命,同时画蛇添足的描补了一句:“呃,这回是和章家六爷……”
不是章家三爷。
是章贤还是章哲有什么区别吗?
不过,怎么又成了章哲了?!
“……”姜辛心里这个憋屈啊,她只觉得胸口这块儿一阵一阵的堵,还一阵一阵的闷,更兼一阵一阵的疼。早晚都要被章哲坑死,千怕万怕,也没防住这一回。果然,这回是坑得不能再坑,她以后也不用再提心掉胆了。
姜辛气冲冲的回了自己院子,也顾不得换衣裳,径直去找姜二太太。
姜二太太满脸喜色,正瞅着满屋子的聘礼高兴呢,一抬头见穿着男装的姜辛进门,还愣了一瞬,才道:“甜甜你回来了?唉呀,你这一去就一个多月,娘都快想死你了,你快来瞧瞧……”
瞧什么瞧?就算堆了金山银山又如何?她不稀罕?
姜辛气得头发晕,拿手一指满屋子的箱笼,盯着姜二太太道:“娘,这到底怎么回事?”她以为她表现得很明显了,一沾上章家,谁也别想替她做主,可母亲这份夸张的欢喜到底来自何处?她哪来的这么大信心自己一定会答应?
姜二太太笑得合不拢嘴,拉着姜辛坐下道:“你听娘慢慢说。”
还慢慢说什么?姜辛恨得直咬牙,坐都坐不住,腾身而起,道:“我出去一趟。”等着听母亲唠叨完,什么事都改不了了。
“唉,你回来。”姜二太太算是很了解姜辛,她知道姜辛一准是又要去章家闹,好说活说非得把她扯回来,道:“这回可不是闹着玩的,礼都定了,成亲的日子也看好了,你若再像上回那样,你祖母定然饶不了你。”
姜辛也知道,这回不比上次,大概是有了上回的经验教训,两家动作比上回迅速多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走完了所有过场,就怕她回来会作天作地的闹腾吧?
姜辛颓然的坐下,她简直都要疯了。
姜二太太语重心长的劝道:“你别傻了,章家哪儿不好?况且这回又不比上回,你嫁过去,只管好好过日子吧。”
她的安慰一点儿诚意都没有,甚至还带着一份优越。见她她说得这么神秘,姜辛一头雾水。她怎么这么笃定?还一副“必然如此”的模样。章家有多矜持有多骄傲,谁不知晓?
好在姜二在太太并没卖关子,很快道:“你放心吧,这回是章家上赶着求来的。是章家六爷病了,病得还特别邪乎,医石无效,章家几乎都要准备后事了……”
姜辛惊讶的瞪大眼:冲喜?
章哲怎么就病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