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上第一更。
姜辛的花轿还在街上。
按照迎亲习俗,花轿来时和回时的路是不能相同的,又因为迎亲是喜事,是以要绕整个城走一圈,遇到流民乞丐,还要撒铜钱,意思是大家同喜。
章哲骑着高头大马,始终不离花轿左右。他坐得高,不时微笑着看一眼花轿,又无意识的看一眼街两旁围挤着看热闹的百姓。
忽的章哲眼眸一凝,杜藤在待边人群后面上蹿下跳,不时的朝他挥手,看那模样是跟着跑了有一会儿了,气喘吁吁,脸色都变了。
章哲不明白他有什么事,可也不能叫花轿停了,就为了同杜藤说两句话。他四下一看,杜叶也不在,但杜藤又确实急得不行,不停的朝他打手势,章哲也颇为无耐。他心说,你要真有急事,冲出来不就成了?再不合规矩,这光明正大的说话也比在这瞎比划强。
杜藤也不知是秒懂了章哲的意思,还是自己蹦跳无效,只得另寻良策,很快就瞧不见他的身影。
章哲只好吩咐轿夫:“走慢点。”
轿夫也就应一声“好嘞”。横竖主家出银子,当然是主家怎么吩咐怎么来。章哲勒马,等轿子靠近,他跳下马,将喜娘等都摒退到一旁,扶着轿栏问姜辛:“你怎么样?还好吧?”
姜辛手里抱着个苹果,其实是不能说话的。她只好微微将轿帘挑开了一点,摇了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
章哲看她那紧张的模样,不由的微微一笑,想着红盖头下,姜辛说不定早就一脸的不耐烦,却还要装模作样,谨守俗规,便宽慰她:“别着急,再有小半个时辰就到了。”
姜辛点点头,手一松,轿帘垂落。
章哲还没上马,就听见前头的鼓乐手都停了,隐隐还有女子的哭声。他倒不觉得意外,只眉头微微一凝,问:“什么事?”
喜婆慌慌张张的走过来:“章六爷,这,前头有个身怀有孕的妇人拦住轿子,说是要见……”她犹豫着没开口。
这女人说是要见新娘子,可哪有这样的规矩?摆明了是要给这对新人找不痛快的。章家的下人便要强行把这女子带走,可她有着身孕,又一副豁出命的架势,谁也不敢妄动。
章哲看了一眼花轿。
姜辛在里头听得真真的,一直悬在心头的大石头反倒扑通一声落了实地。章贤所谓的“大礼”就像是头顶之剑,她一直焦灼不堪,终于架到了脖子上,她反倒平静了。
她如今也不是怕事的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是要见她,那就见吧。
姜辛纤指一抬,便掀开了轿帘。
章哲察觉到了,立刻掉过头来和她对视。当然,他看不到姜辛的眼睛,姜辛却能看得到章哲神色中的犹豫,她只是点了点头,意思是:见吧。
章哲还在踌躇。说实话,他不是个拘泥的人,自然不甚看重俗礼,可俗礼存在几千年,自然有它存在的意义,说到底,这是人们对婚事的看重和向往,希望一朝亲事的顺利,而得以让夫妻终生恩爱和睦。
被人打扰,虽说未必会对他们的将来有注定的影响,但这人在这个时候拦轿,其心可诛,实在是可恨的很。
章哲想了想,对姜辛道:“你别管,我去瞧瞧,不管出了什么事,你都别动。”说完还不放心,看了一眼姜家陪嫁过来的四个丫鬟,嘱咐道:“好好服侍你家姑娘。”
他神色不是很严厉,可这一眼却极具威势,安辰等人忙应是。
跪在花轿前头的女子,章哲并不熟悉,她着葱绿色提花交领褙子,天香色中衣,下着浅粉色绣花马面裙,头上金尊玉贵,两耳各衬一只小手指大小的南珠。
衣裳华丽,有如哪家的夫人太太。
此刻她正狼狈的坐在地上,手心还抚着微微隆起的腹部,眼泪汪汪的盯着不远处的花轿。看来的是章哲,她眼里立刻珠光滚动,楚楚可怜的道:“章六爷——”
章哲确定自己不认识她,或者说,远远达不到相识的交情。他离她两三步远站定,微微疑惑的道:“敢问姑娘是何许人也?拦我章哲的花轿,所谓何事?”
那女子意欲上前,章哲退后一步,沉声道:“你若无事,就请让路。”语气中已经带了严厉的意味。
这女子见无法接近章哲,只能翻身跪倒,以头触地,叩首道:“小女子姓姜,乃燕城人氏,在家中排四,我爹是姜且正……”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这……不会是姜家四姑娘吧?”
“姜家四姑娘怎么会在这儿?不是说在问梅庵失踪了么?”
“没见过,不知道是不是。总不会是骗子?”
“如果真是骗子,那也忒以的可恨了些,人家大好的日子,她这哭哭啼啼的拦轿截人是几个意思?”
章哲并没把百姓的议论放在心上,只皱眉望着姜蜜。不管她是不是真的姜蜜,来者不善。她是何居心且不必管,他不愿意因为这么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就影响了他和姜辛的婚事。
章哲拦住姜蜜的话头,道:“原来是姜四姑娘啊……此处不是说话叙旧的地方,来人——”他也算仁慈,口下留了德,并没指出姜蜜失踪多日的事。看在姜辛的份上,他还想替姜蜜遮掩,毕竟她无路可去,来向她求救也情有可原。
尽管时间地点都不合宜。
章家的下人没动,章哲一眼扫过去,心里暗哼,他这章家六爷当的,还真是窝囊哈。
杜藤忙挤过来:“六爷?”
章哲吩咐杜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