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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哲一眼就看穿了林氏的心思。
原本他也无意为难她,可眼瞅着这么个小姑娘八风不动的和自己暗中使心眼儿过招,他就心里不舒服。
再说,一旦他去了父亲那儿,就未必再有这样和林氏直面的机会了。
因此章哲摆摆手,对杜叶道:“我知道了。”杜叶明白,六爷的意思是让自己再抵挡一会儿。
章哲笑笑,对林氏道:“不必。”
林氏咬着唇角道:“六爷还是先去的好,免得老爷……心情不愉。”
“呵。”他就算现赶着去,也不过是赶着挨打去罢了,父亲也不会有多愉悦。
林氏见他不动,心底惶恐,只好垂下头,细嫩的手指绞着自己的衣角,喃喃的道:“六爷的意思,妾身不大明白,既是前头姐姐没……没死,怎么又说了妾身呢?”
说到最后,她眼角就湿了。
章哲头微微一偏,道:“是个误会。”他无意多说,林氏也明白,定然是这其间有什么误会。她心底酸涩,只觉得这事儿简直太匪夷所思了,可偏偏落到自己身上,这算什么?
她强打精神道:“妾身,没有什么说话的立场,一切都听六爷的。”
林氏说着,眼泪便如断线珍珠般滴落下来,换谁看都觉得她楚楚可怜,受了莫大的委屈,需要安慰。
章哲却只是无动于衷的看着她。
林氏这是把主动权交到章哲手上了,只希望他能看在她这般大度、柔顺、贤惠的份上,别让她脸上太难看。
可她明白,章哲既然才回来就迫不及待的要和自己摊牌,已经说明他心里打定了主意而且这主意,显见得对自己不利。
如果他不想理前头的姜氏,只需背着自己处理了就行了,如果他做得足够严密,自己根本不需要知晓。
可他偏不,这是要把姜氏接回来么?那自己立足于何处?到底谁是妻,谁是妾?难不成,她才到手的好姻缘,这就要就此作废不成?
林氏越想越伤心,越伤心越不甘,不禁恨恨的想:到底这姜氏出了什么事?明明都死了的人,却偏偏又活过来,说这里边没有猫腻,谁信?章家怎么能这么欺负人?
不管真假,她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章哲淡漠的道:“应下这门婚事,已经是我不对,我不想再继续耽搁你。”
林氏细白的牙齿咬得唇都发白了,还是强笑着抬头对章哲道:“六爷对前头姐姐不能忘情,妾身虽然嫉妒,却是钦羡不已。凡事都有先来后到,妾身本就比姐姐来得晚,可……到底事出有因,妾身愿意退后一步,愿与前头姐姐和平相处,一起服侍六爷。”
真大度。
连林氏自己都想不到她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可不这样又怎么办?她不了解姜氏,也不了解姜氏在章家地位如何,可看章哲这模样,分明是不能忘情。若是自己不变被动为主动,章哲说不定就能为了姜氏做出和离之事来。
再说自己与他并未同房,世人谁信?只会说自己妇德不佳,才会被章家休弃,她本就是庶女,再顶着这样一顶脏帽子,还不得被胡乱塞给一个老头子做小妾?
林氏情愿就此守着章哲。只要她足够让步,就是章家看在林家的份上,也不会亏待自己。她渐渐冷静下来,有些明白章哲为何不先去见二老爷,而是急着和自己摊牌了。
章家是绝对不会允许姜氏回来的,章哲这些决定,都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就算他敢为了姜氏冒天下之大不韪,到二老爷跟前去说,章二老爷也绝不会同意。
如此一来,自己这份隐忍的支持在他这里就成了一份助益,他对自己不仅有歉疚,还有了感激。况且,他和那姜氏也才成亲一年多,又无子嗣,再深厚的感情又能有多少?真的相较,还不定谁高谁下呢。
章哲轻笑着摇了摇头:“章某当不起林姑娘的厚爱,也无绮思享受这齐人之福。”
“六爷……”林氏恳求的望着她:“女子活在这世上,本属不易,您总不能为了姜家姐姐,就冷心薄情到置妾身于死地而不顾吧?”
章哲面色凝重的道:“不会。这件事,本就是章家亏心在前。”
那就好,所以说这人多情也不是什么坏事。林氏情愿章哲是个面软耳软的,也不要他动辄怒起来不管不顾,真做出什么决绝之事来。
林氏便道:“若是六爷同意,妾身想见见姜家姐姐,妾身没别的意思,只是想接她回来。还有父亲、母亲那里,都由妾身去劝。”一瞬间,她就由刚才哭哭啼啼,软弱可怜的女子变成了握有主动权的贤妻。
章哲不由的失笑。所以说他不喜欢这些所谓的世家贵女,她们的忍性太好,就像没有感情的泥人,你怎么捏都行。可也不过是面上看着如此罢了。
人都有感情,感情是个堪比虎狼的东西,没有谁敢说自己能把自己的感情控制得收放自如。就像他,也从未想过,有一天能被叫做感情的东西折磨得违背本性,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完全不是自己。
女人就更可怕。她们用美貌和温柔做伪装,面上装得慈善、大度,背后里却不定使什么手段。
相较来说,祖母的手段就粗暴得多,母亲的手段也浅近、直白,像林氏这样打小儿就在勾心斗角中浸淫过来的人才是个中高手,能够把浓烈的恨和妒嫉埋藏得极深,可以在极度的隐忍中杀人于无形。
姜辛不会是林氏的对手,她就是一泓清浅的小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