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映雪坐在偏殿里喝茶,听人来报说张莹只写了一篇佛经,她便安然颔首:“可以想见。”
这丫头这些日子跟在太后身边就是吃斋念佛抄佛经,到了这个场合,她也没有别的才艺,抄佛经是最稳妥的做法。顺便,也能再拍拍太后的马屁,多好!太后知道了,肯定也要对她赞不绝口。
“徐公子呢?”她又问。
“徐公子画了一幅江水图。”素问道。
噗!
裴映雪嘴里的一口茶差点喷了出来。“那图上是不是只能看到浩浩荡荡的江水,以及两旁高高的堤坝?堤坝上几乎看不见任何花鸟树木,只有光秃秃的两道泥墙。而且泥墙比江水还要抢眼得多?”
素问大惊。“娘娘您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了!从小到,本宫见过这样的画多了去了!”裴映雪拍手大笑。
徐家人在工部任职,一笔丹青可谓出神入化。只可惜,在他们笔下,画的最多的就是各地的江河沟渠。当然,不是江河沟渠的景致,而是江河沟渠的具体结构!以前徐家人被拉去参加相亲宴的时候,就已经有人用过这样的技法了,后来也有不少人大胆照搬照套,毕竟最简单好交差不是?这样的画,她在徐家书房里就见过好几十副,就连徐明轩都当场临摹过一副给她,她捧着画笑得不行,回家后还挂在闺房里看了好久。不过后来那幅画却不知道去哪了。
“皇后你见过?”她正笑得开心呢,忽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钻入耳中,裴映雪立马收起笑脸,蹭的一下站起来,“皇上!”
回头去看,只见穿着一袭天青色常服的皇帝正领着王全信步步入殿内。
裴映雪赶紧领着人跪地行礼。皇帝摆摆手:“罢了,起来吧!朕也是兴之所至,过来看看热闹,却不想还未进门就听到皇后笑得如此开心。”
裴映雪脸上一阵尴尬。“皇上恕罪,臣妾只是想到旧事,一时情不自禁。”
“没关系,朕也没说怪你。只是这一年多,朕从没见你笑得这么开心过。今天乍然听到,心里有些惊奇罢了。”皇帝不以为意的道,走过去在主位上坐下。
裴映雪连忙收起笑意乖乖在他右手边坐下,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皇帝见状,眉心不由一拧,心情莫名有些不愉快。
只是听到徐明轩做的事,她就能笑得那么开心。可为何一遇到他,她就吓得跟只兔子似的?自己有那么可怕吗?对于这样的差别待遇,皇帝陛下心里表示很不能接受。
再看看裴映雪,她还是一副端庄静谧的皇后样,皇帝陛下胸口又一堵,当即转头道:“现在,他们应该已经交换作品互相鉴赏去了吧?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发生。”
“是。”一个小太监连同素问连忙应声去了。
很快两个回来,小太监乐呵呵的道:“启禀皇上,启禀皇后娘娘,张小姐写的那份佛经,字迹工整,一笔一划如铁画银钩,力透纸背,初初送过去就很为那些公子们称赞。现在,他们几乎都已经聚在张小姐抄的那份佛经前头品鉴,别人的琴棋书画他们几乎都看不入眼了!”
裴映雪和皇帝的脸色顿时都变得有些诡异。
“一幅字而已,真有这么好?”皇帝低声道。
裴映雪笑笑:“臣妾有幸见过几次张小姐的字,的确一笔一划十分好看,应该是从小就下过苦工的。不然,太后也不会每次都用她抄写的佛经供奉菩萨了。”
皇帝这才点点头,只是脸色还是不大好看。“那么女方那边的反应呢?”
“女方那边就要纷繁一些。萧公子吹了一曲笛子,有几位小姐很喜欢;王公子的一副美人图也很令人称道。不过张小姐似乎对那些都不怎么感兴趣,却反而对徐大人的那副江水图赞不绝口。”
裴映雪心里立马咯噔一下!
“她很喜欢江水图?”
素问点头。“张小姐说,那幅图看似光秃秃的,但细看便会觉得心潮澎湃,仿佛滔滔江水迎面而来,一看画作者就是个胸中有大丘壑的人,她越看越喜欢!”
胸中有大丘壑?她倒是会说。裴映雪冷笑:“然后呢,她有没有追问画作者是谁?”
“没有。她看过之后就说,这必定是徐大人的作品。”
裴映雪闭上眼,心里大叫----完了。张莹,她还真盯上表哥了!
皇帝闻言也面色猛沉,连忙对旁喝道:“叫人去悄悄盯着他们两个,看看他们接下来会干些什么!”
“皇上,这样不好吧?”王全小声道,“毕竟这场赏花宴是太后娘娘命人督办的,太后娘娘的人还一直看着呢!”
“朕让你们去你们就去!”皇帝不耐烦的低喝。
王全连忙低头。“是。”
很快,派出去的人回来了,这次却是一脸的惊慌。“皇上,皇后娘娘,张小姐和徐大人……他们不见了!奴才找遍了附近每一处,都没有看到他们的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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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明轩慢慢走到御花园南角的假山群内,从右手边狭窄的孔洞钻进去,前行五六步,便觉眼前豁然开朗,一张石桌赫然在望。
张莹坐在桌旁,听到脚步声便回眸一笑:“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要找很久呢!”
“张小姐在条子上把路线画得这么详细,在下要是还找不来,那就真是愧对自己的列祖列宗了。”徐明轩淡然道。
“哦,我差点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