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很好,她慢慢的在前面走着,刻意放缓了脚步,听锦心靠过来小声提醒道:“皇上过来了。”她嘴角微扬,接着就听到身后有尖锐的声音呵斥道:“什么人在那里,见了皇上居然不知道回避,当真大胆!”
清辰回过头来,见萧珺披着一袭明黄色团福暗纹的暖裘披风已经离她不远了,她忙转身迎了上去,蹲跪下道:“嫔妾不知皇上在此,惊扰了圣驾,请皇上恕罪。”
这一次她没有像往常那样将头埋的低低的,却也并没有抬头去看皇上,只是恰好能让他看清她的脸而已。
萧珺略觉诧异的问:“时辰不早了,绾贵人怎么会在这里?”
清辰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轻声道:“嫔妾去叶容华宫里玩,回来的有些晚了,不曾想会在此遇到皇上。”
萧珺微微点头,含了几许赞赏道:“叶容华为人敦厚纯良,值得你交往,地上凉快起来吧。”
“谢皇上。”清辰起身的瞬间,突然脚下一滑,猛不丁一头向前栽去,眼看着就要撞到皇帝身上,萧珺慌忙伸出手去搀她,清辰趁机牢牢抓住了他的双手,她脸色有些发白,像是受了惊吓一般带着些许惶恐急道:“皇上恕罪,嫔妾刚才不小心滑了一跤,差点冲撞了皇上,嫔妾该死。”
萧珺扶她站稳了,笑道:“一口一个恕罪该死,难道朕是暴君吗?时辰不早了,外面又冷,赶紧回去吧。”然后吩咐一旁提着风灯的小太监,“你们两个送绾贵人回去。”
清尘忙福了一福,“嫔妾告退,只是我们自己也有灯笼,就不劳驾两位公公了,天黑路滑,皇上也要小心着些。”
她带着锦心却步退下,一旁的张德望着她的背影笑问:“皇上,这个绾贵人莫不是专程在此等候皇上的?”嫔妃争宠,这种招数实在是不新鲜了。
萧珺冷哼一声,继续往前走去,语气淡漠道:“她若有这个心思,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张德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锦心见快到熙和宫了,四下里悄无人迹,这才小声的问:“这样做真的能行吗?”
“怎么不行?”清辰似有十足的把握,丝毫不担心接下来的事情:“既是侍寝,你说皇上会不会摸她的脸?”
锦心仍是不大放心,小声的问:“那销骨散会不会伤了皇上?”
清辰微微摇头,“不会。那销骨散我放的很少,皇帝喜欢骑射,手心里有厚厚的茧子,那粉末落在他手上,最多也就是怀疑天气干燥皮肤褪一层皮而已。”
锦心又问:“那对姝妃来说能管用吗?”
“当然管用。”清辰的语气瞬间变得有些阴冷起来,“曼陀罗花全身是毒,尤其是对于姝妃这种敏感体质更是效果加倍,我用的剂量对花粉不过敏的人并无多大危害。只要皇帝的手碰到她的脸……倘她自己再因为痒痛不小心抓怕一点皮,那销骨散渗入血液,十二个时辰内若不能对症下药,那她这张脸就算是神仙也救不得了。”
锦心没有丝毫同情,也十分解恨的说:“她将小祥子害的那样惨,这就算是给她的教训。”
清辰冷笑一声,“我就是要毁了她那张艳绝后宫的脸。”毁了容的嫔妃,看她以后还凭什么去争宠。
几天之后,云枫来请平安脉,遣退了其他人,低声问:“姝妃的毒是你下的?曼陀罗的花粉加销骨散,你这是想让她再无颜见人吗?”
清辰早知道他会有此一问,神色淡漠的说:“我落水的事情,即便皇上不说,我也知道是她所为。她差点毁了小祥子的腿,又差点要了我的命,难道我就要忍气吞声任人宰割吗?”
顾云枫自然知道她心里有恨,默然一会说:“我不是在责怪你,深宫生存艰难,尔虞我诈是常事,只是你不该利用皇上,一旦有人发现你借皇上龙体害人,那是多大的罪名,你承担的起吗?”
清尘不以为然的笑问:“你觉得哪个御医敢怀疑是皇上下的毒?就算怀疑又有谁敢说出来?”如果疑心是皇上下毒,那姝妃的那张脸,谁敢给她治?
顾云枫神色微滞哑然无语,怔了半天才道:“你果然想的周全。”
清辰深望着他的眼睛,轻声问:“我只是不想要她再有机会害人而已,并不是想取她性命,这样做不算过分吧?”
顾云枫避开她的目光,语气略感沉重的说:“你问心无愧就好。”
清辰声音很轻却坚决道:“我一向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你是知道的。”
顾云枫正色道:“辰儿,不要以为你自己有多聪明,你这点小心思未必能瞒得过皇上,永远都别在皇上面前耍心机,你……你最好记住我的话!”
清辰心里咯噔一下,讶然问:“皇上发现了?”
顾云枫没好气的嗤笑一声,“怕了?你还知道怕?一旦被皇上发现,你连退路都没有,就等着被‘咔嚓’吧。”他边说着还边用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清辰白了他一眼,嘟囔道:“我以后见不着他,也不稀罕跟他耍心机。”
云枫叹了口气,想她其实不是适应不了这宫中的筹谋算计,再这样下去,还不知道她会变成什么样子,当下便说:“明晚戌时末,会有六辆采水车从顺德门出去,他们是每三人一辆车,到时候我会想办法放倒一些人,你们就打扮成小太监的模样,推着最后面一辆车跟着出宫。出去之后,会有人接应你们。”
清辰顿时紧张的握紧了衣袖,咬着唇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