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萧珺蹙眉缓缓道:“辰儿,朕其实什么都知道,包括秦子朔为何想要带你走,朕都一清二楚,朕很欣慰昨晚你没有跟着他的人私逃出宫,这也是为什么朕肯原谅你的缘故。你是个很重情义的女子,即便不再爱他,也不肯让自己的救命恩人受伤害,这一点朕能理解。顾婕妤已经死了,可朕还是想保全你,你放心朕会替你想办法。”
“皇上,臣妾对不起你,都是臣妾该死。”她扑在他怀里大哭出来,发泄一般将心里的话直往外倒,“臣妾知道皇上为何一定想要臣妾说出来,可是臣妾不说,也并不是代表先生在臣妾心里比皇上还要重要,臣妾只是不能忘恩负义而已。臣妾之前不敢告诉皇上,是害怕皇上会误会臣妾与先生藕断丝连,臣妾想自己了断此事,可谁知却无心闯下这么大的祸,不管皇上如何发落,臣妾都没有怨言。”
“是想跟他做个了断吗?”萧珺阴沉了一个上午的脸色,终于露出了些许晴和之意,“朕知道你在怕什么,放心吧,朕不会让你有事的。秦子朔派人来见你的事情,只有你和朕知道就够了,至于是谁想要陷害你,朕自然有办法让他露出马脚。”
清辰抬眸问:“皇上是怎么知道臣妾见过苏狄的?”
“苏狄么?”萧珺的双眸微眯,顿了顿说:“这是朕的行宫,朕想知道什么并不是什么难事。如果连你朕都守护不住,那朕这个皇帝是不是也太无能了些?”
他要保她,自然有他的办法,清辰知道自己无须多问,只是惭愧道:“皇上,让臣妾去祭拜一下顾姐姐吧,是臣妾对不起她,臣妾斗胆求皇上恩准。”
“明天吧,也不急在这一时。”萧珺又沉了语气说:“人是苏狄杀的,朕不许你过分自责,祭拜过后替她多抄些佛经超度也可,但是朕不想再看到你像今天这个样子。”
清辰起身跪在榻上,含泪乞求道:“皇上,臣妾自知无颜求皇上什么,可是顾姐姐她……她是被臣妾所累,死得冤枉,臣妾于心难安,恳求皇上赐她死后哀荣,也算是臣妾对她的一点补偿,只要皇上恩准,以后不管如何责罚臣妾,臣妾都心甘情愿。”
萧珺有些于心不忍,此事说到底也有他的责任,如果不是他想利用她引出秦子朔,也许顾蔓芩就不会撞见他们私底下见面因此丧命,如此也好,能减轻一些她的负疚感,总比让她一直抱愧在心要好。
皇帝略想了想,对福泉说:“传旨,封顾婕妤为正四品淑仪,按品级厚葬。”
清辰忙在榻上叩头谢恩,“臣妾谢皇上隆恩。”
她原本以为,顾蔓芩是正六品的婕妤,皇上最多也就给个正五品的婉仪或者婉容,不曾想却直接给了个正四品,如此一来,清辰心里确实好过了许多,能不能告慰亡灵且不说,于活着的人而言,不只是她,皇上也给足了皇后面子。
萧珺走后,云岚扶她靠在榻上问:“娘娘觉得可还好,可有哪里不舒服?”
心里依然是铺天盖地的难过,皇上一走,那悲伤又无可抑制的涌上心头,忍不住哽咽落泪,啜泣不止,“我没事,只是心里不好受而已。”
云岚见她如此伤心,拿了帕子边给她拭泪,边柔声劝道:“娘娘,皇上不让您今天去祭拜顾婕妤,就是怕娘娘会伤心过度伤了身子,这并不全是娘娘的错。苏狄杀她灭口,不也是为了保护娘娘和那位秦先生吗?如果顾婕妤还活着,奴婢说句不怕您心寒的话,您就一定能保证她会为您守住这个秘密吗,她始终是皇后的人啊!
奴婢知道,娘娘是重感情的人,可眼下咱们的处境,娘娘想必也是心中有数的。皇后容不下宁妃与姝贵仪,她又怎么会容得下您?如今姝贵仪的羽翼也已经被折的七七八八,她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江,若不是有宁妃暗中帮扶,皇后兴许早就对姝贵仪下手了。
奴婢说这些,不是东拉西扯说闲话,而是想让娘娘明白,皇后迟早会与我们反目,而顾婕妤也迟早会站到我们的对立面,她……留不得!如今小主为她求了这样大的哀荣,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总好过有一天她身不由己的被皇后利用,与娘娘您互相残杀不得善终要好的多。”
清辰抱膝出神的听着云岚的话,知道她说的都是实话,云岚的每一句话她都无法反驳,皇后之所以现在还不动她,是怕把她推到宁妃那边,到时候皇后便又多了一个对手。既然自己一直保持中立的态度,那皇后也能暂时省出对付她的心思,专心应付眼前有威胁的人。
至于顾蔓芩,真到了那一天,她会如何选择,清辰心里并没有底气。
她不敢想象,那会是怎样伤人的情景。以顾蔓芩懦弱的性子,必然不敢违逆皇后的意思,姐妹反目,本就是对彼此最大的伤害。
清辰知道,云岚并不是凉薄之人,她说这些不过是不想看自己难过罢了,可这样残酷的劝慰,只会让她心里愈加的不好受。
锦心端了安神茶来递给她,小心的问云岚:“昨儿个都那么晚了,顾婕妤来我们桐花宫做什么?”
云岚无奈道:“听小祥子说,顾婕妤昨晚是从瑶淑仪宫里回来,瑶淑仪自己做了些新鲜的糕点,让她顺路捎给咱们娘娘,谁知她不懂得止步扬声的道理,也是怪她自己好奇心重,若无窥探她人隐秘的心思,为何要躲起来偷听?”
云岚的意思是,若顾蔓芩看到有人在,能放聪明些出点动静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