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容冷笑道:“容贵嫔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收买所有人为你隐瞒真相,针线房昨日有没有给本宫送过衣裳自有记档,不信着人一查便知。况且昨日桑婉容一直在嫔妾宫里用了晚膳才回去,她可以作证嫔妾压根就没有见过红蓼,更不要说罚她了,容贵嫔大白天睁着眼睛说瞎话,竟然敢当着皇上和皇后娘娘的面撒谎诬蔑嫔妾,仅凭这一点就该重罚。”
清辰的一颗心直往下沉,如果红蓼不是被秦婉容发落的,那么她跪在那里难道是有预谋的?她大冷天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难道就是为了故意博取自己的同情,为的就是从自己手中拿到东西好诬陷吗?难道这又是一出苦肉计,为的就是要让自己跳进早已设计好的圈套里?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之前对萧珺说的,岂不全都变成了撒谎?那一晚红蓼虽在自己宫里,可皇上并没有见到她,也没有听到她诉说自己的不幸,如今红蓼已经被杖毙,那么谁还肯信她所说?
秦婉容见清辰脸色煞白着不说话,又得理不饶人的说:“容贵嫔说给红蓼的棉衣是锦心的,那一等云锦乃是后宫主子所用之物,她一个丫头哪里配用那么好的东西?难道贵嫔娘娘身边的丫头比主子还尊贵吗?
分明就是知道嫔妾选了那样花色的云锦做棉衣,便与红蓼串通好了,暗中调换了针线房给嫔妾做的那套衣服,你们以为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了吗,好在苍天有眼,让嫔妾找到了证人。皇上和皇后娘娘若是不信,嫔妾可以让人进来作证。”
听完秦婉容的这番话,清辰总算是名白了,昨天秦婉容压根就没有见过红蓼,而红蓼只是奉命在那里等着她而已,定是有人提前打听到锦心做了那样的一套棉衣,而恰好秦婉容也选了那样的衣料,这才精心策划了这一场阴谋。
见红蓼穿的那么少,有人料定她会起恻隐之心,端阳宫里伺候的奴婢,云岚不喜欢太鲜艳的颜色,锦秀的身量又比红蓼高出许多,只有锦心与她高矮胖瘦都差不多,所以必然会拿锦心的衣服送人,除了那套石榴红的云锦棉衣,还能是什么呢?
如此想来,红蓼母亲生病的事情定然也是假的了。清辰思及此,忍不住又打了个寒噤,顾云枫!她吩咐锦秀让顾云枫给红蓼家里送去了五十两银子,如果红蓼的母亲没有生病,那这银子岂不就成了红蓼为她卖命的钱?
一念至此,清辰紧张的死死抓紧了椅子的扶手,额上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暗恨自己的好心居然成了罪证,这宫里当真是容不下良善之人。
突然就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天真了,红蓼之前一直跟在顾蔓芩身边,顾蔓芩是皇后的人,那皇后赏给顾蔓芩的丫头又是谁的人?
今天这出戏,秦雪颜也许和自己一样是被利用了,而且被人一箭双雕利用的这样彻底,不管她们两人的这场争斗谁输谁赢,至少这仇恨是结下了,秦雪颜从此会与她势不两立,而皇后又不会真心待秦婉容,那么从此她除了太后便无人可以依靠,又不得宠,想得晋封怕也不容易,皇后才是这后宫真正的主人,她要这后宫姓林而不是姓秦。
皇后怎么可能会遂了太后的愿,将这后宫的权利拱手让人?一个宁妃已经够让她头疼的了,她容不下秦雪颜就像容不下当初的秦贵嫔是一样的。
抬眸去看萧珺,见他也正冷冷的盯着自己,一双如深渊般的眸子黑的看不到底,她最怕见到的就是他这样的眼神,好像要将人吸进去一般,你猜不透他内心所想,也不知道他是否相信你,只是让人觉得满心恐慌。
清辰咬了咬唇,终是努力镇定道:“皇上,臣妾所言句句属实,并不敢有半点欺瞒之意,臣妾问心无愧。”
萧珺并不去接她的话,只是深望着她嘲讽的问:“刚才来的路上,朕跟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几句?”
清辰心里一颤,避开他幽深幽凉的目光低头道:“臣妾都记得,只是……臣妾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那是服侍过顾姐姐的旧人,臣妾看见她受苦,总是要帮一把的。”
他说良善有时候并不会得老天眷顾,清辰不是不明白,眼下她的处境,就是血淋淋的教训!
“所以呢?”萧珺唇边的讥讽意味越浓,“如果你不去怜悯她,事情还会是这样吗?”
藏在袖中的手微微有些发抖,清辰明白,他说的是对的,如果她不去管红蓼的事情,也许她就不会死,尽管她是死有余辜。
“皇上,皇后娘娘,就算红蓼死了,一些事还是不见得就说不清楚了。”清辰竭力让自己慢慢的冷静下来,开始梳理事情的头绪,“既然秦婉容说昨日不曾见过红蓼,那红蓼与她自然也就没有什么仇怨,那她为什么要去害秦婉容?”
秦婉容厉声道:“那是因为她受了你的指使。”
清辰回眸望着秦婉容,问:“那秦婉容做了什么对不起本宫的事情,本宫要指使人下毒害你?”
其实秦婉容心里不是没有疑惑,虽然她之前曾经与清辰有过言语上的一些冲撞,可终究不是什么大事,而且以她现在的恩宠地位完全无法与清辰想比,她对清辰没有丝毫的威胁,若说容贵嫔指使人下毒害她,她也觉得有些意外。
只是今晨看见那两套一模一样的棉衣,才知道被人暗中调换了,而针线房又有人出来作证指正红蓼,她将红蓼从病榻上拖起来审问,结果红蓼死都不肯说,一怒之下她便让人赏了她几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