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珺此刻心里明明高兴的不得了,脸上却依然淡淡的,并且摆出一副公正无私的样子来说:“按例奴婢出身的女子不能越级晋位,不过既然是老祖宗的恩典,也无不可,朕听老祖宗的就是了。”然后又对清辰说:“老祖宗高兴,绾充容赶紧谢恩吧。”
这实属意外之喜,云岚和锦心高兴的不行,清辰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忙又恭敬的叩拜下去,“嫔妾谢老祖宗和皇上的恩典。”
太皇太后含笑点头道:“平身吧。”
此时早有内侍端了笔墨过来,皇上对清辰说:“你过来研磨。”
清辰忙应着,走过去拿起放在金丝镶边楠木桌上的松烟墨,用水沾湿了小心的研磨着,皇上边题字边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问:“那玉佛呢?”
清辰知道他迟早会有此一问,实话实说道:“来的路上被一个小太监子撞上,给打碎了,嫔妾无奈之下,只得送上这幅画略表心意。”
萧珺没再言语,片刻之后题好了诗,见皇后和姝妃正在嘀咕什么,便笑问:“皇后和姝妃在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皇后今天着明黄色团福凤纹织金缎朝服,头戴紫金飞凤宝冠,凤身饰东珠三颗,珍珠十七颗,口衔大东珠一颗。凤冠边沿装猫睛石一颗,饰东珠、珍珠各六颗,以珊瑚点缀。皇后雍容华贵,谁都知道这高高在上的凤椅后面,有个庞大的家族在鼎力支撑着。
皇后理了理衣袖,拂去身上的落花,端和笑道:“回皇上的话,臣妾前两天在御花园看到一只毛色火红的名犬,刚才说起来才知道是姝妃妹妹养的,想来那样稀罕的宠物定也十分难得,听说有些血统名贵的宠物动辄要上万两银子一只,沈国公家大业大,财力雄厚,想必也不在乎这点银子。”
皇上似是没有听出皇后的弦外之音,贵族奢侈本不是什么秘密,沈家如此,林家又何尝不是?遂淡淡笑道:“若论家族雄厚,沈家哪里比得上林家,皇后若也想要一只养着玩,也不是什么难事,打发人去买就是了。”
皇亲国戚穷奢极欲,而国库却一直亏空,贪官墨吏中饱私囊,皇帝对此早已不满,却还是这样极力护着姝妃,众嫔妃无不暗中愤然侧目。
皇后脸上略有些失望,那情绪如浮光掠影般迅速便不见了踪影,依然保持着端和得体的微笑。她是皇后,任何时候都得有气度,决不能让人窥见她的心中所想。
见皇帝出言维护,姝妃目含嘲讽的扫了皇后一眼,得意的笑道:“可别提这只狗了,想想就有气。不过是下人被骗了,花了几十两银子买来讨嫂嫂欢心的,嫂嫂看着好就送给了臣妾,可谁知毛色那么漂亮的一只小狗,下水洗了几次澡,才发现那根本就是一只普通的白毛犬被染了色而已。被骗也就算了,可怕的是谣言害人,几十两银子买的东西,传到别人口中,倒好像花了几十万两一般玄乎,可见传言不可信。”
姝妃今天不知是否有意要给皇后难堪,居然着正红色蹙金双层七幅织金凤袍,戴三凤宝石珠钗,所谓三凤便是发髻两侧各戴一支翔凤钗,皇后的凤钗为九尾,而姝妃的凤钗只有五尾,上面皆以东珠宝石装饰,发髻正上方,亦是一支嵌翠凤钗,凤口里衔着一串米珠,米珠下坠一颗红宝石。那水滴状的红宝石衬着她光洁的额头,若眉心一滴血般妖艳夺目。
正红,东珠,还有七幅裙裾都是皇贵妃才有的规制,皇贵妃位同副后,这是要与皇后比肩的意思了,可她纵然逾制,后宫并未封皇贵妃,别人也说不出什么。
有帝后在,太皇太后自然不会插手去管这样的事情,皇上似也没有留心,皇后一向以宽容大度示人,心里虽然不悦,但也只装没看到。
皇后依然端和的笑着,无意再纠缠这个话题,便问:“不知皇上在绾充容的画上提了什字,可否让臣妾等一观?”
萧珺手一挥,两个小宫女托着那字画走上前来,先呈给太皇太后过目,太皇太后看后拍案赞道:“好诗,帝王君临天下,就应该有这样的气魄心胸,你有这样的豪情壮志,皇祖母定当努力活着,等着看你垂拱平章,无为而治的那一天。”
萧珺目光深沉,声音坚定,起誓一般郑重道:“朕,定不辜负皇祖母的厚望。”
清辰心内无声叹息,她多少也知道,西北边关战事连绵,上百年来就不曾停息过;朝中权臣当道,结党营私欺君弄权,只一心谋求私利,皇上的决策行起来事事掣肘;而肃王萧璟余孽未清,一直在民间暗地里招兵买马,联络各方诸侯,意图裂土为王。萧珺一肩挑的这江山,竟是内忧外患,委实不那么让人省心。
画卷转而呈现在众嫔妃面前,见那上面题的四句诗是:紫气东来祥云翩,苍峰翠壑冲霄端。他日一统江山固,乾坤清朗笑君贤。
皇后笑容微滞,姝妃却是更加得意的瞟了皇后一眼,冷哼一声,唇边的那抹冷笑意味深长。帝王豪情,霸气威严,既让人敬着怕着,又如戒不掉的瘾毒,在心里偷偷爱着,众嫔妃个个脸上现出倾慕之色,为自己的夫君是这样有志向有抱负的好儿郎而骄傲。
萧珺俯在清辰耳边,声音虽轻却字字铿锵的说:“朕在此许你,总有一天你会与朕并肩站在最高处,共享这太平盛世。”
清辰心下一惊,转而望向天子坚定的神色,禁不住对这个年轻的帝王产生了一丝钦佩之意,却还是不带丝毫期待的冷静微笑道:“普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