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宝儿?”芬婶张了张嘴,然后全身颤抖了起来,她猛地拍起了自己的头,将头抵在青石上,不断地吼着,“报应,这就是报应。”
芬婶似乎陷入了疯癫的状态,全身不停地颤抖,忽然,她猛地抬起了头,双手扣在我的肩膀上,尖锐的指甲似乎要嵌进我的肉里,两眼瞪得大大的、直直的盯着我,阴森森的道:“亮亮,奶奶给你讲个故事。”
“那是在四十年代中期,日本刚刚投降,兵荒马乱之后的榆林村很是荒芜,一天中午,村内的老李头在自家的田地里收拾高粱,却在高粱地里捡到一个饿晕的逃荒女。”
我忽然间明白了当初我第一次看到李宝儿这个名字时为什么感到熟悉了,前天晚上,我背芬婶这疯婆子回家,路上,这疯婆子,不是正好给我讲了一个男不过而立,女不如妓娼的故事吗?
我当时全当荒诞故事来听的,根本没在意与多想,难道,这个故事里的宝儿,就是陈家墓园里的那个李宝儿?
芬婶这疯婆子似乎忘记了她曾在前天晚上给我讲过,此时,她阴森森的重述了一遍那个男不过而立、女不如妓娼的故事。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看起来,这个故事并不是荒诞故事,而是八十年代初,真实发生在榆林村的一件大事。
结合昨晚看到的鬼旋风,我想我的世界观一霎那间坍塌了,或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的存在。
但转念一想,还是有些不合理的地方,既然李宝儿连妓娼都不如,为何陈家会将李宝儿与陈源合葬在一起?
陈家可是榆林村内首屈一指的大户,这么兴隆的家族不会容忍对故人的玷污!
况且,李宝儿可是嫁给村内的瞎子了,就算是死了,也会和那个瞎子葬在一起,也不可能会和陈源合葬。
难道只是重名重姓?但一个村子里,重名的可能性,非常的小。
芬婶絮絮叨叨的讲了很久,才再一次将故事讲完,我赶忙追问,后来呢?
“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不是,后来的李宝儿呢?”我赶忙追问
芬婶的疯癫已经严重到阐述一件事儿都颠三倒四了,我整理了一下她的所述,李宝儿的命运,还真是坎坷。
李宝儿疯了没两个月,李家人就意外的发现李宝儿已经怀了孕,而且已经半年了,也就是说,在李宝儿没疯的四个月前,李宝儿就偷尝了jìn_guǒ,李宝儿一疯,孩子的爹到底是谁,也根本无从查找了,你不能将整个村子里的男人都拉去做dna亲子鉴定吧,况且,那个年代中国还没这个技术,八十年代中期美国人才研究出的这个技术,所以,李家干脆的做了一个决定,将李宝儿许配给村内的魏东魏瞎子。
魏东魏瞎子是一个心眼极小的男人,活该他瞎了眼,缺德缺的,他原本满心欢喜能娶到一房媳妇,听别人说还是一个很漂亮的黄花大闺女,自是乐得合不拢嘴,但娶过门没几天,他发现一个问题,这婆娘,是个疯婆娘。
这倒也能忍,毕竟魏东他自己也是个瞎子,是个残疾,也不奢求娶个漂亮还没缺陷的婆娘,但是,这婆娘,已经被人种了种。
这就不能忍了,绿帽子,而且是极大的绿帽子,在村内还怎么抬头?
魏瞎子必然在村内被人讥笑嘲讽,日子过得抬不起头来,其实,他大可退了这门婚事,可以离婚嘛,完全没必要一棵树上吊死。
但是,魏瞎子这人偏偏不这么做,这也是他混蛋的地方,你不是让老子喜当爹吗?老子就不随你的愿。
魏瞎子也是个丧心病狂的人,他对待李宝儿非打即骂,饿个李宝儿几天是常有的事儿,关进猪圈更是家常便饭,按理说,这样虐待李宝儿,娘家人自然是不会善罢甘休,但当时的李家,却正遭受着史无前例的灭顶之灾。
先是李家大儿子后来被生产队里的惊驴踢到天灵盖一命呜呼了,再然后,二儿子打鱼时电棍漏电电死了,小儿子在省城工作出了车祸,李家当家人李科不知道是不是受的打击太大,一时想不开,上了吊,李家一大家子,只剩李宝儿她娘一个人,这么大的变故,自然是一时无暇顾及疯了的女儿的。
就在这当口,李宝儿被魏瞎子虐待得流了产,孩子必然是保不住的,李宝儿也差点儿去阴间找她的爹爹和哥哥们,李宝儿娘一气之下,接回了李宝儿,说什么也不同意让李宝儿再回魏瞎子那儿了。
几个月后,李宝儿总算是从鬼门关内被拉了回来,身子也调养得差不多了,这时,村内的媒婆找上李家,和李宝儿娘好说歹说,劝李宝儿娘将李宝儿送回魏瞎子那儿。
媒婆劝李宝儿娘的话总结一下无非几点,第一,你李家闺女有错在先,给老魏家戴绿帽子了;第二,已经嫁过去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还能怎么滴?第三,魏瞎子已经知道自己错了,也表示悔改了,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亲,事情已经这样了,难道真的要离婚?第四,李宝儿娘你岁数这儿摆着呢,不能照顾李宝儿一辈子,李宝儿又疯疯癫癫的,没个兄弟姐妹照应着,这辈子怎么办?这孩子还能嫁出去?
最后,媒婆劝服了李宝儿娘,李宝儿娘又将李宝儿送回了魏瞎子的家里。
虽然表面上魏瞎子承认自己错了,但实际上,暗地里,他依旧对李宝儿非打即骂,也可能与村里的闲话有关,总之,这畜生瞎子并没有一丝悔改的意思,对李宝儿虐待得与之前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