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轮声辘辘,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
独孤汐看着温子洛,摸着胸口道:“洛儿,娘刚才是不是太凶了点儿。”
温子洛见独孤汐脸上带着凝重,轻柔的笑了笑,独孤汐到底是个心软的,道:“娘刚才一点儿也不凶。”
独孤汐摇头道:“如姨娘虽然可恶可恨,但细细想来,李家几代忠烈,为独孤盛国立下不少汗马功劳,我这样因如姨娘连着李家一起贬低了去,到底也是我的不对。”
独孤汐叹口气又道:“可是李老夫人明明自知理亏,还那样待你,心也忒毒了点儿。我刚才若是不那样说话去堵她,可不知道她要倚老卖老闹腾到什么时候。”
独孤汐轻抚着温子洛的脸道:“娘的好孩子,你放心,只要有娘在,从此以后谁也不能再欺负你。”
温子洛点头笑道:“好,洛儿相信娘。”
独孤汐一把搂过温子洛,眼角流出泪来,百感交加,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就像是原本在沙漠里苦苦挣扎许久,生也不是死也不是的人,忽然看到了一口清泉。
独孤汐的柔软的发扫过温子洛的脸颊,痒痒的。独孤汐毕竟还是太过善良,不过是说了几句重话,事后却开始自责起来。这一切不过是如姨娘和刘清兰咎由自取罢了,成败论英雄,又有何怨言。
“娘,你还恨如姨娘和碧珠么?”温子洛忽然抬眸问道。
独孤汐松开温子洛,道:“自然是恨的,特别是如姨娘,她做了那么多的错事,却还是一副我们欠了她许多的模样。只是她现在疯了,再恨又能如何,总不可能抓着一辈子不放。只要李家的人不再来滋事,娘也不想追究太多。娘只想你开开心心安安稳稳无忧无虑的过每一天,知道吗?”
温子洛笑了笑,抚了抚独孤汐紧蹙的眉头。独孤汐虽然吃了丢了女儿十三年的亏,却还是未能明白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特别是如姨娘和李家这样永远也不会满足的敌人。可依着独孤汐善良的本性,若是让她做太多在她的理念里是坏事的事情,那她估计会负疚一辈子。那么,那些以眼还眼的事还是由她亲手来做吧。
娘希望她无忧无虑的过每一天,她又何尝不希望娘她无忧无虑的过一辈子,可当她决定报上一世的仇后,她便注定无法再无忧无虑的过日子。而至于娘她为何抑郁寡欢这么多年,虽解开了她这个结,可还有其他的结未解开,那些到底是什么结呢?什么样的结可以让人一辈子都放不下?
独孤汐想了想又道:“至于碧珠,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我待她就像待自己的姐姐一样。若不是亲耳听她那样说,我根本就不会相信她会这样的恨我,还竟然对我做了那样的事。”
独孤汐说着说着,眼角流出一滴泪来:“我当时听到她说的话时的确是很生气的,只恨不得杀了她。可现在想来,她也是因为误会了我才会变成这样,如果早些把误会解开兴许就不会这样了。碧珠她到底也是个为情所困的人。她失去女儿的痛,我到底还是能感同身受的。”
“娘你现在不恨碧珠了?”温子洛又问道。
独孤汐拭去泪水,捧着温子洛的脸道:“不是不恨,是不想恨了。洛儿,答应娘,别再去恨了,太累,而你还太年轻,还有太多的路要走。”
温子洛撇过头去,低头道:“娘,有些事你无法不明白。”就像有些伤独孤汐无法明白一样。碧珠虽然可恨,可是她有句话说得很对,独孤汐从小得到的就太多,所以她所能明白的失去于她们所理解的相差的太远太远。这既是幸也是不幸。
独孤汐叹口气道:“娘知道你有事要做,有事瞒着娘。你不说娘也不会逼着你说,只要你高兴就好。说来也是可笑,娘自己都放不下,又怎么能叫你放下呢。”
“只是你说你知道碧珠的女儿是谁,那碧珠的女儿究竟是谁呢?”
温子洛笑着躺在独孤汐怀里道:“娘,洛儿累了。”
独孤汐理了理温子洛的耳发,知她不想说,只道:“累了就休息会儿,皇宫还有一会儿才到。”
独孤汐掀开窗帘,只见雨已经停了,而天边竟然出现了一道彩虹。鲜艳的色彩与那一年山崖下的那道彩虹一般夺目。时光匆匆,转眼间已是这么多年过去。当她以为一切的爱恨情仇都已变得淡而无痕时,事实却告诉她原来并不是这样。她从来不想争什么,可是为了洛儿她现在必须争。
她不知道洛儿在想些什么,可她知道洛儿的心很痛很痛。她是她的娘,何尝看不出她藏在眸底处压抑的悲伤。
“大夫人,皇宫到了。”车外马夫停下马车,恭声道。
皇宫无论什么时候来永远是一成不变的金碧辉煌。
独孤汐与温子洛相继下马,脚踏上刚被雨冲过的打磨光滑的石板地。
独孤汐想了想,指了个太监道:“你去告诉王喜公公,说汐郡主有急事要见皇上。”
“是。”小太监尖着嗓子行礼回道,一刻也不敢耽搁的离去。
温子洛忽然感觉到身边有白衣翩翩,转头看去,竟是秦微遗。
秦微遗见温子洛看到他,微微一笑,两个浅浅的酒窝若隐若现。仍旧是一身白衣,翩翩然的样子不见一丝风尘,毫无上次不欢而散的尴尬。“微遗见过汐郡主,见过柔淑人。”
独孤汐不知秦微遗何时出现,笑着点头道:“秦大学士多礼了。”
“汐郡主这是要去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