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蒋走后,尤丽丽一个人坐了许久,她透过落地窗望出去,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街景空荡寂寥着。
有一片叶子被风吹着打在窗子上,孤独无助着。
“已经办妥了。”尤丽丽挂掉电话,突然难过起来,她想,于蒋蒋,自己本是没有必要这么狠的。
而蒋蒋呢,孤魂野鬼般的在大街上流浪。
他为自己找了个华丽的词汇——落魄,来形容自己,自我觉得很是恰当。
“周冬奕死了?周冬奕死了。”蒋蒋反复揣摩着这句话。
他不死心的给程瑶瑶去了电话,竟然意料之外的接通了,开始蒋蒋还含糊支吾不敢问,不曾想程瑶瑶却先开了口,“没想到那天,你没有来。或许他会失望吧……”
“是呢,他会失望吧。”蒋蒋想。
突然觉得累了,乏了,小腿里似乎是灌进了铅水,重重的,要把人给坠下去。
杨柳像是一瞬间老下去的,叶子泛黄,且是打着卷。风一吹,叶子刷刷落着,如脱发一样,叫人看得胆战心惊。路灯从树顶把光洒下来,朦胧着,昏黄着……几近光秃秃的。
木椅旁的落叶堆积了一层,蒋蒋不顾了灰尘,径直坐了下去。
风似乎大了些,在巷子里嘶吼着。
沿路有情侣匆匆过去,或是拉着手,或是窝在男朋友的怀里,在斑斓的灯光里,浪漫的叫人潸然泪下。
蒋蒋随着他们走,沿着外滩,然后拐进南京东路。
那些跟周冬奕一起走过的店还在开张,不断有新的人涌进又涌出。
他跟他吵架的咖啡店里依旧是明晃晃的亮着灯,瞧见自己尴尬窘态的服务员还在,蒋蒋便点了杯周冬奕最爱喝得蓝山,而给自己的是周冬奕惯于点给自己的蔓越莓。
咖啡上来了,对面的位子却空着,蒋蒋瞧得出神,眼睛一点一点的湿润了。
他偷偷的哭,哭得小心翼翼,只是眼泪偶尔会在眼眶里打转,然后迅速的抹去。
朦胧中,仿佛瞧见了那一抹熟悉的身影,我行我素的迟到,然后说个弱爆的理由,就连说谎都是理直气壮的。
“这次有够晚!”蒋蒋不满道。
周冬奕一脸无赖般的笑,操着满富磁性的嗓音道,“晚就晚,干嘛还哭呢,呀!蓝山~你懂我。”
“困了,打个哈欠而已。”
“最近还好吗,都好久不见了。”蒋蒋问。
“说实话的话,是很不好。我离婚了,又一个人,难免会想起你。”
“照顾好自己。”他又说,眼神里满是不舍与爱怜。
“怎么?这刚来就要走?”蒋蒋慌张问道。
“有工作,不早了。”他抱歉的笑了笑。
“好歹,把咖啡喝完。”
“先留着,这样,你欠我一次咖啡……”
蒋蒋猛地醒过来,胳膊被压红了一圈,一身正装的服务生毕恭毕敬地立在一侧,温婉儒雅的讲到,“先生,我们要打烊了。”
蒋蒋瞧着对面的那杯咖啡,原封不动的放在那里。只是早就冷却了,死死地,凝固般一动不动。
“哦。”蒋蒋道,费力的起身,然后朝夜色里走去。
回到家,这才敢痛痛快快的哭一场。
眼泪止不住的流……
窗外一声闷雷,然后风雨交加。就这么一个夜晚,蒋蒋一个人缩在那个只属于他自己的世界里,哭到失声。
瞧着满屋子都是羌楷的痕迹,蒋蒋觉得讽刺,把他的鞋子、衣服,以及送给自己的礼品摔得满地都是。
一阵疯狂过后,蒋蒋虚弱地坐在地板上,笑得叫人心疼。
好在自己还是有地方宣泄和痛哭的,好在自己在这个偌大拥挤的世界中有一处藏身之所。
可是想来,自己为何要藏,为何要找一处容身的地方?难道逃避、胆怯就能让眼下的这一切都没发生?难道忍让、退避就会让命运的苦难转舵换行?自已以往的与世无争,现下想来无非就是给懦弱找得烂借口罢了。
一道闪电照亮了屋子,照着蒋蒋煞白的脸,那煞白里透着狠劲,是扬言要对着命运的嘲笑挥起枪戈。
蒋蒋连夜将羌楷的东西打包,然后移到了走廊上。一大早便去了公司请辞。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唐果问。
“先找工作喽。”
“有问题随时call我。”
“再见吧。”蒋蒋刻意截短了话,匆匆离去。
正拦出租,罗小片便和蒋瓦瓦扑了上来。
蒋蒋先是一怔,后腿两步道,“怎……怎么了?”
“真的要走吗?感觉你挺有才的。”蒋瓦瓦说话功夫已经接过了蒋蒋的箱子,语气关切的叫蒋蒋很不自在。
“谢了。也不想,只是身不由己。”
“是分手了么?”罗小片插嘴道。
“你丫闭嘴吧。”蒋瓦瓦呵斥道。
“他们都这么议论的,真的蛮可惜的。”
“没什么可惜的。”蒋蒋笑道。
“找到下家了么?”蒋瓦瓦瞥给罗小片一个白眼说道。
“还没呢,都没有头绪,只是不想再这般按部就班的过日子了,一个男人还是得经营得起自己才好。毕竟都没有闯过。”
“我姐……”
“你别说了。”蒋瓦瓦打断她,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我是说工作,或许我能帮上忙。”罗小片说得有几分委屈。
“你能有什么好工作。”
“不是我,是我姐……她是一家经纪公司的宣传部长,听说最近在培训新人。”
“你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