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也是无妨的,本来老爷就是要整修宅子。说琏儿日后也到了娶媳妇的年纪,如何还能糊弄了去?再说,小两口的日子没的参呼才是好。我琢磨着也是个道理,正好趁着真个时间过来看看我在这边的嫁妆如何。同时给老父母烧香祭拜一下。”安澜手指轻轻一扬看向低头的贾琏:
“我今儿可是把你送到了,日后如何可是你自己好好的。你林姑父看着就是风骨不错的人,若是学不得一分,你父亲可是不饶你的。到时候,莫要让我去替你求情才好。”她说着笑,贾琏低头蹭了蹭鼻子:“那往日荒废,都是老祖母心疼所致。太太放心就好。”
林如海看着,垂眉想了想:“这就定下来,我们二人也没得什么麻烦。西侧的厢房前几日就整理出来了,东西都买的合适。让人送些衣物过来就好。”
听到丈夫开口,贾敏点点头:“这倒是好,正好老爷的外书房在前院,两厢有回廊日后教导也方便。”
贾敏起身带着安澜去给贾琏看看房间,而林如海则带着贾琏去了书房。
两个人一大一小,这边按主从坐好。让小厮上了茶,贾琏从怀里拿出父亲交代的信递给林如海。信是背着贾敏和安澜写的,交代的是一些更加隐秘的事情。贾赦知道自己的妹妹对于性格爽利的女子的厌恶,但是眼下七绣坊在扬州的势力,绝对能够帮得上林如海。如果能够就此交好,也是一个助力。只是这个事情,还得从林如海这里下手。毕竟他的妹妹他熟悉,那是从小到大,按照闺秀女子的标准教养的。
不能说贾母教养的不好,但说到底那些后宅阴司、管家理事等等,都只是皮毛。别人家女孩儿学的表面的东西,贾敏也就会那些。但是当年老祖母为了他,跟儿媳妇和儿子博弈,最后只能舍弃了贾敏也是没得办法。后来选择林如海,也是看出了他林家的家世和规矩。
林如海拆开信封,仔细阅读后看向贾琏:“你父亲说的,你可是知道?”
“是知道一些的,具体的并不清楚。只是我身边伺候的,据说都是她安排的人。除了两个小厮,丫鬟和婆子,都是她从外面买进来的。”贾琏老实交代,林如海点点头:“你姑姑那里得说清楚的好,她素来容易胡思乱想的。你们来的时候做的是沈家的船?”
“我用的是自家的小船,只是到了金陵才换上沈家的大船。”贾琏老实回话,林如海这个人身材纤瘦看着就是一个读书人。脊背笔直,留着短须看不出年纪。面白,脚步虚晃没有练武。这是贾琏的判断。
林如海将信纸收好,看向他:“你自己有个什么打算?”
“父亲说,若是能够拜您为师最好。若是不成,那也只能是山阴书院了。毕竟眼下皇上否了两次父亲的恳请,怕是日后想出仕也难。终究不能让祖宗的基业,在我这代上更加降低。若是长此以往,到了我的孙子怕是连赦造的府邸也不能住了。”贾琏说的实情,林如海也是知道。他想了想:“我是不轻易收徒的,哪怕你姑姑在哪里。不过我倒是可以知道你学习文章。”
听到这个,贾琏一直紧张的心松了口气。他连忙起身:“姑父愿意指导,已经是琏儿的万幸了!”
“好了好了,坐下吧!”林如海挥手让他坐下,想了想:“可是读了什么书?”
“诸子经籍都读过,有些懂得有些没懂。”
“那背背尚书吧!随便那段。”林如海只是临时拷校一下,并不教导。只是看看,能否清晰背诵,毕竟读书人背诵是第一要务。
“是!”贾琏作揖起身,站在书桌一侧开始背诵:
“先王顾諟天之明命,以承上下神祗。社稷宗庙,罔不祗肃。天监厥德,用集大命,抚绥万方。惟尹躬克左右厥辟,宅师,肆嗣王丕承基绪。惟尹躬先见于西邑夏,自周有终。相亦惟终;其后嗣王罔克有终,相亦罔终,嗣王戒哉!祗尔厥辟,辟不辟,忝厥祖。”王惟庸罔念闻。伊尹乃言曰:“先王昧爽丕显,坐以待旦。帝求俊彦,启迪后人,无越厥命以自覆。慎乃俭德……”
少年还没有进入变声期,十三四岁正好是声音清亮的时候。《尚书》太甲朗朗诵诵,流畅而带着韵味。
林如海仔细打量着这个男孩儿,青涩的身子头上扎着一全编发。用金银做着坠角。一些头发因为短绒,而被细致的编成小辫。额头青蓝色的抹额点缀着一颗蓝宝石,银色的托底很是不错。一身藏青色的长袍,干脆利落。窄袖,短襟身子虽然看起来瘦弱但是面色红润,身姿挺拔看得出,下盘很稳看得出武学也是不错。林如海扶须点点头,此子可造化。
贾琏背完,又问了问四书的一些内容。林如海点点头:“四书五经都背过……那么从明天开始,晚膳后到我这里一个时辰,我给你讲讲。去看看你姑姑给你安排的如何,该吃午膳了。”
贾琏点点头,恭敬的跟在林如海身后朝外走出。此处是林如海的内书房,都是一些读书文摘类的。也有画案,红木构架的中间嵌着一块水墨流淌的大理石面。仔细抚摸看不出任何不平之处,可见师傅的功力。要知道这类的画案,都是靠木工来进行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