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知道我要做什么了吧。”卡拉瓦乔撕开了莲嘴上的胶带。
“放开我!”
卡拉瓦乔用橡胶管勒住了她的脖子:“对不起,我的恋人。我不杀你,你就会杀掉我,就像你杀掉你的父亲。我的人皮会被挂到窗外去,我很确定。”
莲对他怒目而视。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卡拉瓦乔说,“我们都很清楚。在你眼里,相爱和相杀总是相辅相成的。爱情必将以死亡告终,你掩饰得再好,也无法把这种想法从脑袋里赶出去。你就是个疯子,我不是,我想过正常的生活,所以要一劳永逸地摆脱你。”
说着,卡拉瓦乔收紧了橡胶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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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她!”
白叶推开门的一瞬间,龙昀就用尾巴捅穿了卡拉瓦乔的胸口。他那铁锁般纤细却极度强硬的尾巴把卡拉瓦乔高高挑起,然后将他垃圾般拍晕到墙上。
白叶冲过去解开了莲的束缚带。
“你还好么?”白叶问。
莲咳嗽着,脸色惨白地望着卡拉瓦乔。卡拉瓦乔胸口流着血,很快就闭上了眼睛,在原地消失了。
莲不发一言地转过头来,盯着雪白一片的床单,颤抖着说:“这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白叶抚摸着莲的肩膀,转过头来对龙昀说:“谢谢你。”
龙昀脸上闪过一丝哀伤:“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说完这句话,白叶发现桌子上面的水杯表面,颤抖了一下。
紧接着,是第二下。
他和莲都陷入了恐慌当中,而龙昀却像是早就知道了将要发生什么,对他温柔道:“我要走了。”
白叶站了起来:“你去哪儿?”
“去接受惩罚。”
“为什么?!”
“因为你。”龙昀顿了顿,再次强调,“我总是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房间,从容地手术室的门关上。白叶看见他倒映在门上的影子。很快,一些更高大的影子包围了他,他们穿着全套防护套装,白叶没有勇气出去,他有预感是无脸人。
他们很快押送着龙昀走远了。
等他们走后,白叶对莲比了个嘘,让她留在这里不要出声,自己偷偷离开了手术室。
手术室外已经不是那个着火了的通道了,周围也没有任何被关在铁门中的人。他面前是一望无际的行星表面,荒芜,黑暗,有类似烟囱的东西从地表拱起,烟囱口透着火光与黑烟。在这一片衰败的景象尽头,是漆黑一片的夜塔。他从来没有靠近过夜塔,他发现夜塔比他想象当中的更雄伟,更有压迫感。而那群无脸人押着龙昀往那里走去。
白叶顾不上害怕,开始撒足狂奔。他不能让龙昀被封印在塔下。
当他爬上一座沙丘,打算继续往前的时候,他发现龙昀和无脸人就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他们仿佛有预感似的等在那里。
“别追了。”龙昀的长发被夜塔周围的狂风吹得毛躁。“总要有人祭祀夜塔。”
“祭祀?”
“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龙昀强调。“所以让我进去吧,我知道你也想进去。”
“我想进去是因为我的父母……”
“我不正是你的父亲么?”龙昀说道。
白叶与他对视着。
然后发现他竟然认不出龙昀的脸了。
并不是他变得陌生,而是他确认那张脸不是龙昀的。他的头发变短了,是黑色的,眼睛也更为修长凌厉,站在那里有些寂寥。他浑身上下只有那条尾巴落在黑色的沙里,尾尖瑟瑟发抖,似乎还是活着的。
白叶想起一张老照片,脱口而出:“爸爸……”
“希洛。”代达罗斯说道。
白叶哭了:“爸爸……”
代达罗斯的尾巴动了,慢慢靠近了白叶,卷住了他的脚踝,那触感鲜活又真实。
“你是个好孩子,别再试图找我们了。我和你母亲,都已经不在了。”他说。
他在风中慢慢开始分解。连同整个世界。
白叶失态地跪了下来,去触摸他的尾巴,但是他已经从尾尖开始分崩离析。白叶伸手的速度,并没有快过他分解的速度,所以他只感觉到温暖的沙被风吹着被拢到手心。一翻手,就消失不见了。
头顶传来敲门声。
白叶在f区106号楼的卧室里,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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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毛在喘气:“这他妈什么梦啊!我不停地被狗追!怕什么来什么!”他起身,前去开门,门外站着王辽。
王辽拎着肯德基袋子往门里张望:“我来送饭……”
皮皮虾抱着膝盖坐在一旁发呆。
梦中的一切都还真实地留在脑海里,白叶记得那是他离开她的时候,她保留的姿势。
白叶平顺一下呼吸,对黄毛和王辽说:“你们出去。”
黄毛一脸不高兴地推搡着王辽离开了。梦境对他来说相当无趣,他一点儿也不想再经历第二遍,魔导师都是奇怪的人。王辽意识到气氛不对,面露担忧,但不强求。
白叶起身倒了两杯茶,一杯捧在手里,另一杯搁在地上,推了过去。
“对不起,我好像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他沉默了一会儿,说。
梦魇魔法让每个人看见内心深处最渴望或者最害怕的东西。白叶不止看见了他自己的,他猜梦中有一部分故事属于皮皮虾,甚至于她的梦境占据了主导。她不是一个没有故事的人。
皮皮虾沉默了更久,但她终究是个坦率的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