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锦萱跟在康熙身后,缓缓的在院子里散着步。深秋时节,天气已经开始转寒,即使是晴朗无云的天气,迎面吹来的北风也已经有着刺骨的寒凉,估计再过上三五日,便要迎来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了。
傅锦萱皱了皱眉,心中暗想自己果然还是喜欢温暖繁荣的春夏胜过寒冷萧索的秋冬啊!貌似自己第一次遇见那个人的时候,仿佛也是在自己最为厌恶的隆冬时节呢!
犹记当时她的模样万分狼狈,不但脸上多了一条狰狞可怕的伤疤,且满身尽是被鞭打的伤痕以及不知名的红斑。乌拉那拉秀娴说她染上了天花恶疾,不但命不久矣,更会传染给王府中的其他贵人。因此,秀娴唤来下人用竹筐将她抬到了乱葬岗,让她自生自灭,还说这是给予她的天大的恩典。
傅锦萱至今也不曾想明白,明明当时她的模样那般难看,然而那个人却毫不在意,反而微笑着对她伸出手,语气轻快的对她说她极合他的眼缘,偏巧又喜欢做菜,正好适合做他的徒弟,还问她是不是想要在江南小镇开一间食肆。
那时候傅锦萱只觉得面前的这位公子长得可真好看,剑眉斜飞入鬓,薄唇总是微微向上挑起,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后来傅锦萱方才知道,那个人的脾气秉性就如同他的名字一般古怪。
那个人竟然说自己叫做老饕,饕餮的饕。又浅笑着说有许多人都不相信这便是他的名字,后来他也懒得再逢人问及便要重新解释一番,索性便对他人说老饕只是他的别号。
傅锦萱正沉浸在往事之中,忽听康熙开口问道:“朕听说锦萱年幼之时便与父母分离,是被养母李林氏养大。那么今时今日,锦萱对你的亲生父母可还有一些印象?”
傅锦萱轻蹙着秀眉,摇头道:“那时候奴婢的年纪太小,只是隐约记得娘亲是一位很温柔的女人,其余之事却都已经不记得了。”
康熙缓缓点了点头,轻叹道:“朕听说你小时后的日子过得极为艰难,倒是难为你了。”
傅锦萱浅笑着摇头道:“有母亲和弟弟陪在身边,即使日子过得贫苦一些,但是家人彼此之间相互扶持照顾,奴婢却也并不觉得辛苦。”
康熙目光微闪,望着傅锦萱清丽出尘的面容上那抹恬淡的笑容,忽然觉得傅锦萱此次病愈之后,竟是有些与以前不大一样了。虽然傅锦萱依旧是那副谨慎恭敬的模样,然而清澈如昔的黑眸之中又仿佛多了一些什么东西。
康熙想到皇祖母孝庄太皇太后过世之前,曾经拉着他的手说见到了见到了自己的额娘,康熙想到傅锦萱也曾经命悬一线,不禁心中一动,好奇的问道:“锦萱在昏迷之时,可曾梦到过什么人吗?”
傅锦萱皱着黛眉侧头细想,片刻之后方才迟疑的回答道:“似乎曾经见到过弟弟,不过也记不大清楚了。”
竟是弟弟啊!
康熙微微皱了皱眉头,心中暗想老四在傅锦萱的心中的地位竟然还比不过那个从小与傅锦萱相伴长大的毫无血缘关系的弟弟,由此可知傅锦萱至今仍未钟情于老四啊!
康熙凝神思索片刻,又开口问道:“锦萱再过些日子就要满十五岁了吧!也到了应该出嫁的年纪了。不知锦萱心目中未来的夫君是什么样的人?”
锦萱眨了眨眼睛,惊讶的望着康熙,片刻之后才回过神来,顿时害羞的红了俏脸,只是低着头,白皙的手指几乎将一块浅紫色的锦帕拧成了麻花,方才低语道:“奴婢也不求未来夫君多么大富大贵,只希望能得夫君一份真心便已经心满意足……他最好还能够喜欢吃奴婢亲手做的菜,那么奴婢就更加开心了……
一份真心吗?翊萱当年似乎也有着同样的心愿……
康熙愣然片刻,方才微笑着说道:“锦萱生的这般乖巧懂事,想得到夫君的一份真心应该不难。锦萱如此要求,未免太过简单了些吧……”
简单吗?傅锦萱心中不以为然,面上却只是垂眸浅笑,娇美恬静的侧脸使得已经见识过诸多美人的康熙都不由得看愣了神。
“锦萱……可有什么心愿吗?”康熙也不知道自己心中忽然升起的柔软之意究竟所为何来,未及细想便已经问出了这个问题。
傅锦萱抬头望着康熙,不好意思的说道:“奴婢的心愿,说起来有些可笑。奴婢若是告诉了皇上,皇上一定会笑话奴婢的!”
康熙听闻此言,心中不由得更加好奇,于是接连催促傅锦萱将心愿告诉他。
傅锦萱倒是没有再忸怩推拒,而是坦诚的望着康熙,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说道:“奴婢想要在江南小镇开一间小小的食肆,而后选择当地应季的新鲜食材,每日自己手把手的做菜,招待往来的食客与旅人。这间食肆的名字奴婢都已经想好了,就叫做悦人居……皇上,您笑什么?是不是奴婢的想法很可笑?”
康熙抚掌笑了一回,甚至笑得前仰后合,笑声舒朗,却并非因为傅锦萱的心愿可笑,而是因为适才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画面实在太过有趣。不知因何缘故,刚才当康熙乍一听闻傅锦萱想要于江南小镇开一间食肆的时候,脑海中竟然闪现出胤禛与傅锦萱两人在烟雨朦胧的江南小镇盘了一间不大的店面,售卖吃食当街沽酒的模样,心中自然觉得十分好笑。
康熙笑了半晌,方才说道:“你若是喜欢,朕便让你的夫君为你开一间食肆好了。只不过,女儿家若非为生活所迫,还是不要抛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