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子璇长这么大还从没受过这样的侮辱!她看着昔日对她呵护有加的一奇三怪一副事外人的样子,看着自己的哥哥脸上那不可置信的表情,还有梅父梅母眼中的厌恶鄙夷,心里的羞耻感几乎将她淹没,一转身就跑掉了。
汪子默身为主人,不好就这么把梅若鸿一家人扔下,幸好汪子璇跑走的方向是她房间,不会出什么事,便转身对钟舒奇说道:“舒奇,你去帮我看一下子璇。”
钟舒奇点了下头,快速朝汪子璇的房间跑去。汪子默又对梅父梅母说道:“伯父伯母,不好意思,子璇她不太懂事,我会说她的。”
梅父梅母一肚子气,可受了人家好处,人家现在又好脾气的道歉,他们也说不出什么。
这时,翠屏开口道:“若鸿,你真的觉得我永远都不应该出现吗?”
听到翠屏冷淡的声音,大家才注意到她,只见她脸色发白,神情冰冷,盯着梅若鸿的眼中满是失望之色。
梅若鸿见她这样,心里无措极了,翠屏这样子问他,他要怎么答?说什么都里外不是人。他转念又想到刚刚自己说的话都被他们听到了,干脆破罐子破摔的喊道:“翠屏!你要理解我,我们成亲的时候都只是小孩子啊,我们根本就没有感情,继续这样下去也不过是让两个人都伤心罢了!我现在已经在努力适应了,你不要再逼我了。”
他话音刚落,一直站在翠屏身边紧握着小拳头的画儿突然爆发了,“你不是我爹!我爹怎么可能不要我们?你知道我们为了找你吃了多少苦吗?我们遇到大水差点被冲进河里,走路走得脚都磨破了,脚跟全是水泡。生病了就找个山洞勉强休息,后来遇到一场大风雪,把我和我娘都刮到山崖底下去了,我们两个瑟瑟发抖的找了一夜才找到路爬出来。好多次我都以为我会死掉,可是娘总是告诉我找到爹就好了,可是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你,你却不要我们!”
梅若鸿被震动了,醉马画会的所有人都被震动了,几人虽然知道翠屏他们是翻山越岭来找梅若鸿的,但从来都不知道一路上是这么的艰险,只听画儿说出的这几件事,几人就能想象到那九死一生的情景。当初找到梅若鸿的时候,他们该有多高兴?可是梅若鸿刚刚的话,却把他们归入了“前生”!这让他们这场耗尽全力的寻亲成了一个大笑话。
梅若鸿哆嗦着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也许是自私,也许是逃避,可自从他们来了之后,他真的觉得好累好累,从前那种充满欢声笑语的生活已经消失无踪了。老天!就让他任性一次吧,以后,他一定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人,用心的生活。
梅父梅母看到他的表情,气得浑身颤抖,梅父抄起墙边立着的扫帚就往他身上打,边打边骂道:“你知道翠屏救了你爹娘多少次吗?你爹生病,是翠屏满山的寻找草药医治!你娘走不动,是翠屏背着她一步一步的爬上山!遇到强盗,是翠屏第一个冲上去和人拼命!她代你侍奉双亲,为你抚育女儿,近十年的含辛茹苦就换回了你的恩将仇报?你还算是人吗?我怎么会养出你这么个白眼狼来!”
梅母眼泪不停的往外流,却丝毫没有上前阻止的意思,她心里愧啊,多少次她拉着翠屏的手说要让若鸿好好待她?可没想到这个儿子这么混账,根本就不想认结发妻子!翠屏这么多年侍奉他们,在家里过着守活寡的日子,一句怨言都没有,特别是家里闹灾之后,翠屏为了他们把所有事都扛了起来,带着他们离开那个饥寒交迫的地方,最后却落了这么个结果,让她怎么能不愧?
汪子默等人反应过来看到梅父的狠劲儿都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分开梅父和梅若鸿,他们生活的家庭里都是不打孩子的,哪里能眼看着梅若鸿挨打?
汪子默带头劝道:“伯父,有话好好说,别动气。”
梅父粗喘着气,将手中的扫帚扔到了地上。翠屏盯住梅若鸿冷声道:“我一个人有手有脚,用不着你可怜迁就,既然你这么不待见我,那我们就离婚。”
梅母惊呼一声,拽住翠屏的袖子摇头道:“翠屏啊!一个女人离了婚可怎么活呀?你放心,有爹娘在,一定会给你做主的。”她还是来了杭州后才听说“离婚”这个说法的,她总觉得离婚和被休弃差不多,怎么能这么委屈这个好媳妇呢?
翠屏缓了脸色,转头看向梅母,拍拍她的手道:“娘,刚才那位谷夫人不是也吵着要离婚吗?看来在大城市,离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我自己能养活自己,一个人过也没什么。”
梅母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可不是吗?翠屏一个人挣的钱生活足够了,何必还让她留下受若鸿的委屈呢?每天洗衣做饭还被嫌弃,谁受得了呢?
梅父看着梅若鸿那张不知悔改的脸,重重的叹了口气,转身向外走去,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那背影直看得人心酸。
翠屏临走之前又对梅若鸿强调了一遍,“明天我们就去办理离婚手续,从此你我二人再无瓜葛。”
汪子默松开护着梅若鸿的手,心里第一次对这个朋友产生了怀疑,他看重梅若鸿的天赋,将他引为知己,平时也对他的不通俗物全不在意,但这时再看,凭梅若鸿那心高气傲的性子能挣到多少钱?他们这一大家子人要靠什么生活?前两天梅若鸿还抱怨过水云间没了诗意,这是在嫌弃自己的父母吗?
他心里乱糟糟的,也没再管梅若鸿,沉默的转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