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新安县,已是亥时,杨锦想要连夜赶路,到底带着个女子,只得作罢。
“少爷,那有家酒楼。”白术指着不远处道。
杨锦盯着酒楼看了许久,暗叹造化弄人,这里不正是他之前找寻的最后一处,新安县绝对算不得大,有他两位旧友相助,绝对能找到姐姐。
仔细想想,那日在一个小镇路过一间店铺之时,不正瞧见一个和姐姐长得很像的女子?
杨锦敲敲自己脑袋,当时就该仔细追查,不定那就是姐姐。
简单吃了些晚饭,各人回屋,本来只打算要一间上等房,不过彩兰如今不是杨锦的贴身丫鬟,便不好一起,单独开了一间。
“少爷,可睡了?”彩兰轻敲了三下门。
“进来吧。”杨锦已经换了衣服,在那看书,抬眼看了下跟在白术身后的彩兰,道:“这么晚了怎的还不睡?”
彩兰福了下身,道:“少爷,明儿咱们就要去找大小姐,有些信中没说的事,奴婢提前给您说上几句。”
杨锦挑眉,点头示意彩兰说下去。
“大小姐逃难之时,遇到一位男子。”才说了一句,彩兰便感觉周身的气压明显下降,声音不自觉低了几分,“靠着这位男子相助,大小姐和小少爷才能熬过水患和瘟疫,灾民归乡,大小姐便嫁了那位男子为妻。”
杨锦早不知何时放下手中的书,来时太过兴奋,以至于他忽略了姐姐带着一个稚童的艰难。
其实他心中知道的,那种情况下如果不寻找一个男人帮忙,她一个从未独自出过大门一步的深闺小姐,如何带着幼弟熬过水患?如何熬过疫病?
只是他一直避过这个问题,不想去想,而今却不得不听着。
“继续说?”杨锦握紧拳头,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彩兰点头,低头继续道:“姑爷姓赵,乡下人士,家中略有薄产,自小读书识字,去年已中秀才,因为水患父母皆亡,如今只剩一个早已嫁人的姐姐和一个年仅九岁的妹妹,对小姐很好。”她倒不是得了赵远山什么好处,只是平心而论。
至于叫赵远山姑爷,大小姐如今都已经嫁他为妻,还能和离另嫁?自然就是杨家姑爷了。
“对了,我从彩荷处得知,小姐并未改名,依旧用原来的闺名,只铭哥儿改作平字,改成富阳人士,老爷是举人,旁的就不太清楚了。”彩兰想到彩荷告知小姐现在的身世,忙告知杨锦,以免拆穿。
“杨家祖籍本就富阳,何来改动,平安乃是铭哥儿的小名,叫杨平也自然。”杨锦点头,这些平日听到许会错过,这会一连起来,就发现这定是姐姐特意改成这样。
天知道杨婵早已经换了芯子,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祖籍在哪,而杨铭满周岁后一直被唤作铭哥儿,原身也早忘了,会娶平字,不过是盼着他平安,平淡的过一生,只能说,这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姐夫他为人如何?”他游历两年,经历家中巨变,见识到人情冷暖,早不是先前的公子哥杨锦,而是脱胎换骨的杨锦,不会因为身份而看人。
小户人家不见得比大户人家差,粗茶淡饭自有不如锦衣玉食好,各有长处和短处,端看是何人何种心态。
家中略有薄田,不愁吃穿,去年中秀才,说明也是饱读诗书,无父无母,照做旁人会觉得命不好,在他看来姐姐不必做低伏小的伺候公婆,至于他那妹妹,长到后找户好人家嫁了就是。
又是在水患瘟疫中救他姐弟之人,人品绝对不会太差,如此,什么三皇子?不如嫁给这乡下秀才来的自在。
“奴婢只见过一两面,并不知晓,不过从周边打探得知,为人知礼,处事沉稳,是个良人。”彩兰想了想,道。
“那便好。”杨锦勾唇。
离京前,他才听闻三皇子要纳翰林学士次女,定北侯yòu_nǚ为侧妃,这二人早前在京中就颇为有名声,一个素有才女之名,一个以美貌著称,且二人家世比同王妃,一看就是老圣人为三皇子添加的实力。
等日后三皇子登基为皇,这二人至少可得妃位,而且往后这样有家世有才名的女子会越来越多。
若是姐姐嫁给三皇子,为皇妃之时需担心三皇子能否成事,还得提防家中侧妃小妾,为后时得管理宫务,每日对太后请安,还得管皇帝许许多多的女人和孩子,每月只只晚得见丈夫,每日提心吊胆,小心提防,高兴不能大声笑,伤心不能大声哭,这样的日子,他宁愿姐姐嫁给乡下秀才。
既然姐姐捏造了新身份,他自然不会拆穿它。
翌日一早,杨锦便让白术买了辆马车,而后换上新衣,朝安溪镇赶去。
杨婵揉了揉眼睛,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色,“今儿是平哥儿回来的日子吧?”
“不错,我正打算去接他,把你吵醒了。”赵远山小小心心的穿好衣服,不想还是把杨婵给吵醒了。
“是我自己觉浅。”杨婵打了个哈欠,起身穿衣服,“你今儿去镇上小心些,我这几日眼皮直跳,总觉着会遇上什么事。”
“不定都是坏事。”赵远山笑笑,天气渐暖,窗外鸟儿叽叽喳喳的叫着,他倒觉得是好事。
杨婵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浅笑道:“是呢,定是好事才对。”心里打了自己嘴巴一下,这日子真是越过越迷糊了,大早上怎能说晦气话,这要是被她奶奶知道,定会骂她。
江南四月天雨多,打开门,瞧着地上湿润润的,就知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