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雨化田的声音开始哽咽。黑眸升腾出一片氤氲,他低下头,想把眼泪逼回去,但是不行,透明的水迹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湿润出一小块墨色的痕迹。
“……哪怕逼着自己不想,不念,找很多事情做,连回忆都不留空隙也不行,子靖哥,你永远不会明白的,你就像是烙印一样,已经烙在我心口上了。”
他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是不顾一切的执拗,“子靖哥,我改不了,也没有办法改的。从六岁起,你的名字就在刻在我的心口,十三年,它已经顺着我的血脉长到了一起,如果一定要我改,还不如直接对着我心口来一刀更干脆,这样也许等到心血流干的时候,我就能改了——”
萧熠看着他,没有回答。
得不到萧熠的回应,雨化田面色有些惨然,他自嘲一笑,又继续说道,“是我贪心,明明这段日子你待我已经够好了,我却还想要更多。想着与其日日夜夜都是求而不得的痛,为什么我不能为自己争取一次呢?子靖哥,‘白云苍狗,沧海化田,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这句是还是你告诉我的,我用它取了自己的名字。不过,你大概已经忘了吧……可我记得,你说过的每一个,我都不会忘……所以纵使明知前路镜花水月,终是奢望,我却仍然想要留下点什么,哪怕只是一个夜晚也好。”
萧熠脸色终于有了一丝讶色,他确实不记得自己曾说过这样的话,可是此刻听闻,再联想到雨化田的名讳,却不难品出一丝别的味道——他竟不知,当年还是孩子的雨化田于他之间,还有这样一段缘分,思及此处,饶是冷情如萧熠,也不禁有些动容。
他低头看着雨化田,少年被泪水浸透的脸颊沐浴在在稀薄的晨光下,透着静陌的苍白,惹人心痛,那孩子真是有一张比女子更好看的脸,清艳若锦、绝色如丹。
罢了……他在心底叹息了一声,虽已记不得昨夜种种,但若非自己把持不住,雨化田一个太监又怎么能弄出这一晌贪欢?
——而如不是自己动了心,又怎么会把持不住。
屋子里在雨化田话音落下后便陷入了沉默,雨化田依然倔强地跪着,带着萧熠不给出决断便绝不起身的决绝,只是随着时间推移,他眼睛里透出越来越浓的悲苦绝望,渐渐犹如一具了无生气的精致石像。
直到萧熠伸手拉他起来的时候,他犹自反应不过来,只是呆滞地转头去望着身侧的萧熠,四目相对,萧熠却是一把将他横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