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书房里关乎婚假的事,当事人自然无从知晓。程心珊呆在柳氏身边,听了柳氏与王家夫人道别,说了一会儿,淹头搭脑的王十少被王三太太牵着过来了,“快给你程家妹妹道歉,你这缺心眼的孩子。”
大约是被王三老爷锤了一顿脑袋,王十少不停摸着头,看着程心珊的目光带着委屈,他其实真的不是嫌弃程心珊胖,就是不会说话,干嘛打人呢。
程心珊撇开眼,她再也不想到王家来了,一堆熊孩子,一点儿都不能愉快的玩耍。
程长清从王家书房出来后,拱手,带了家小告别。这时候天色早,不急着赶路,柳氏特许几个女孩子掀开布帘瞧瞧外面的风景。正月里虽然天气冷,但绿叶儿冒了尖,杨柳抽芽,小河流的欢快,这些久未见的景儿瞧着也不错。程心珊仗着年纪小,缠着程长清要骑马。
柳氏看出程长清兴致不高,猜测此行怕是不顺畅,使眼色让程心珊莫歪缠,看程心珊不理会,又严词说道:“你莫要这样调皮,以后再不让你出门了。”
不过伪小孩儿一点儿都不怕,做父母的,对孩子有着千万般的耐心,她又不是提了难题,不过是让她老爹骑着马带着她赏赏景,算个什么事?
程长清倒不是如柳氏想的失利,他只是面对女儿们的时候有些愧疚,对着程心玥程心珊两个尤其严重,约莫这姻缘要落到她们两中间一个了。程心珊这样子淘气,正激起他的父爱。程长清大笑着将程心珊抱到马上,对着柳氏说道:“我们又不是迂腐的人家,女孩儿坐个马算得什么?听说胡人女子还有打战、行商的呢,便是乡下女孩儿也常走街串巷。”
柳氏的观念还是相当保守的,听了反驳道,“都是些穷乡僻野的地方,要女子维持生计才规矩松,富贵的人家哪有女子抛头露面的。”
老娘这样保守,她以后日子还不得苦逼了,程心珊苦巴巴望着柳氏:“娘,您怎么比祖母还古板呢?男女都是人,为啥几个哥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们女孩儿就要守那么多规矩?”
柳氏训道:“你这孩子,瞎说什么,男女有别,男尊女卑,圣人说的,自是不错的。”
程心玥心中也暗叹古代人迂腐,她跟柳氏平日里也算亲近,沉吟道:“圣人也不止一个,宣扬男尊女卑的不过是一家之言,譬如说佛家便觉得众生平等不分男女,譬如老子便言‘天下有始,以为天下母。既得其母,以知其子;既知其子,复守其母,没身其殆。’”
程心玥说的正中了程心玫的心思,她接道:“正是此理,虽是男女有别,也该是男尊女贵,女子为妻为母,兢兢业业,家国贡献一点儿不输男子。”
程长清大笑道:“不愧是我程长清的女儿,都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好孩子。你们既不服输,为父以后便不束缚你们,以后怎样看你们自己的造化。”
程心珊拍程长清马屁,“爹爹真是英明神武。”
程心玥也附和,“是天下一等一的好父亲。”
程心玫虽不说话,可也是满脸笑盈盈。父女四个相当h,然后就剩柳氏和程流坤两个无力吐槽。
一行人说说笑笑,慢悠悠赶路,刚刚赶上封城门进入江城,看门的借着火把的光瞧见程长清,点头哈腰将程家一家人迎进城门。
是夜,程心珊手摸着屁股躺在床上,直觉此行收获颇丰,正儿八经出了趟远门,从王家得了首饰若干,骑在大马上春游,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屁股有点儿疼。不过骑着马很爽,感觉特别的威武,以后可以磨着老爹再骑骑,要是能有匹自己的马那就更棒了。哦,还忘了一点,少吃点糕点,免得又被人说胖,好伤面子。
程心珊带着笑容入眠后,柳氏带着活血的药膏过来了,她呆坐在程心珊床前,心思有些偏远。程长清怕柳氏耽误了几个孩子,将慧圆大师批命的事和盘托出,连跟王家谈的婚事也说了,柳氏当时听了只觉得热血涌上心头,愤怒几乎控制不住,握在手里的杯子也翻倒在地上,好在她还剩一点理智,借了给程心珊送药,逃一样跑到这里来了。
看着程心珊嘟着嘴睡得香喷喷的样子,柳氏心中更是黯然,这样好的孩子,便是该拿在手掌心捧着护着的,忒得狠心才会让用儿女的姻缘换前程?若是他王家子不成器品性不好,也要让女儿们嫁了?若程长清是王郎那样清风霁月的君子,怕是不会起这样的念头。
柳氏轻轻摸着程心珊的头发,叹了口气起身离开,走的时候小小声嘱咐碧水明日一早给程心珊涂上药。
柳氏嫁到程家七年,甚少回娘家,一是主持中馈不曾空闲,逢年过节更是分不开身,二是对家中也无甚留恋,从不想要回去,这次心中备赖,柳氏特别想要回去看看。
当家主妇,脱身几天也是不容易的,好在程家不乏能干人,冯氏、周氏都是能暂代几天的,这样一想,柳氏心中更是酸涩,似乎程家也不是非她不可,便是她去了,程长清还能再娶了,而她离了程府便什么也不是了。柳氏一贯是爽利的性子,这次钻了牛角尖,想什么都不顺。
张嬷嬷看柳氏拿着对牌发愣,以为她是发愁给将东西给谁,便建议道:“太太不如让大奶奶管几天,她是小辈,有两重的长辈看着,自是十分尽心,另外太太回来了,拿回对牌也方便。”
柳氏叹气,“正是这个道理,不知为什么,最近脑子不好用了。”
张嬷嬷面容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