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工部弄出来的一点儿小玩意儿,就把你们这些朝廷重臣弄的惶惶不安,”李熙坐在李资临时休息的木屋中,一面慢条斯理的品着茶,一面淡然轻斥道,“简直有失体统,”
一旁站着的十多位大臣早已恢复一贯的气度风采,闻言唯唯称是。
他们方才之所以太过震撼,非是因为从未见过这般恢弘场景,而是因为这样的场景在他们的认知中,是绝不可能出现在荒野之中的,是以突然看见那一幕,才让他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需知以常规的手段,要建一个类似大小的广场,便是不说在采石、切割、打磨、铺设上要消耗几何几许,单是在运输上,所需的人力物力便非同小可,这样一个浩大的工程,绝没有人有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完成,更何况这里还是皇城根上、京城近郊?
需知那些愚昧百姓将青色大道当了神迹来拜,也非只是因为材质,更多是因为那条路是“一夜之间”、无声无息出现的,没见修园子的那些匠人便对此习以为常吗?正因为无知才觉得神秘,等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就不觉得有什么了。
是以李资的出现,让李熙有些哭笑不得,而跟着的大臣们却瞬间淡定了下来:原来这是万岁爷的手段啊,这就难怪了!
“陛下英明神武,雄才大略,臣等万不及一,”歌功颂德之后,便有人迫不及待的问:“陛下,此物当真是泥做的?”
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
这东西硬比金石,用来修建东西,却比金石方便的多。但是问题是,这东西造价几何?若是太过金贵,寻常地方用不上,而大富大贵之家,用它还不如直接用金石来的富丽堂皇。
是什么造的,李熙如何得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目光漫不经意的从李资身上飘过,李资答道:“是用石灰石和粘土在窑里烧成的,在用的时候,又混了四倍的沙石进去。”
顿时包括李熙在内的众人眼睛都亮了起来:石灰石是什么,那就是最普通的岩石,粘土更不用说了,何况用的时候,还可混进入四倍的沙石……
何止是廉价,简直就是点石成金!
工部这次可是立了大功了啊!
这东西坚固美观又廉价,修桥、铺路、建房,哪里都用的上,用于国,能省多少银子?用于商,能挣多少银子?
更何况,它还可用在俢堤和筑城上。
俢堤且不说,大昌西边、北边历年来战事不断,吐蕃回纥屡屡犯边,那些人是在马背上长大的,来去如风,大昌军事不弱,但除非全面发动战争,否则便只有守的份儿,间或将其打败驱赶,末了也只能退守城池,等到第二年,他们依旧再来,无法取得突破性的战果。
早在数十年前,便有人献策,在百里外地势险要处多筑城池,据城而守,既能免我朝百姓被外族掳虐欺凌之苦,也能获得大量草场,为大昌培育大批战马,强我军力。
都知道这个是好计划,但是却始终未能完成。
不为别的,草原上,筑城太难。
想要建个木寨到有可能,建石城却难如登天,何况要建的还不止一个?且修建城池需时太久,敌人又不是死人,会眼睁睁看着你在他眼皮子底下建城?是以往往一年之功,数日之间便毁于一旦。
现如今,有了这东西,这个计划便有了实施的可能。
这还只是此物的其中一个用途罢了。
李熙看着众臣跃跃欲试的表情,放下茶盏,淡淡道:“东西你们已经见到了,怎么用,用在哪儿,回去好好想想,弄个章程出来。去吧!”
……
“我知道三弟向来沉稳,说的少做的多,但是这样的大事儿,三弟你瞒着我们这些做兄弟的也就算了,居然连父皇也瞒着就说不过去了,还弄出什么神迹来让那些愚昧百姓顶礼膜拜……”
小屋中此刻只剩了李熙、李旬、李资、贾政和顺天府尹付尚德及王公公几人,李旭坐在李熙下首,玩笑似的对对面的李资说话。
李旭虽面带微笑,但说的却句句都是诛心之言,李资看了面无表情的李熙一眼,起身禀道:“父皇恕罪,儿臣非是有意隐瞒,一是这东西是林楠弄出来的,儿臣不过带着人,花了些琐碎功夫罢了,并不敢以此邀功,二是此物刚刚出世,物性不明,虽现在看着坚固,但是尚不知它遇冷、热、水、火、重物碾压和敲击等等情形之后,会有何变化,儿臣正领着人逐一测试,否则它若遇水而化、一冻就裂,便将毫无价值,提早告知了父皇,岂不是白高兴一场?”
顿了顿,又道:“至于百姓膜拜之事,是儿臣考虑不周。因修园子诸多材料需搬运,但是道路颠簸难行,莫说马车,连独轮车都用不上,只能靠肩挑手扛,耗时耗力。是以东西出来以后,便先修了条道儿,路是从庄子修出来的,花了十多日才修好,中间并未瞒人。想是有人修路的时候没看见,修好之后乍见了,便以为是一夜之间而成,以讹传讹便成了鬼神之事,也是儿臣未能及时察觉之故。”
李熙嗯了一声,算是认可了李资的解释,今日之事,害的他都差点出丑,若说心里没有芥蒂,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总是喜大于怒。且李资想将东西完成之后再向他禀报,其实也无可厚非,而那鬼神之事,绝不可能是李资有意为之——他没有那么蠢。
李旭笑笑,道:“还是三弟想的周全,那你修那么大一个广场,也是为了检测此物的物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