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楠当天便将李资要同他们一同上路的消息送到了贾府,出乎意料的,第二日贾府来人,却说贾琏骑马时扭了脚,不能送林楠回乡了,也没有说另派他人的话。
林楠料想其中必有缘故,却也懒得多问,只问了几句贾琏的伤势便罢,倒是来送信的管事,还另外带来了几个“小道消息”。
最近王夫人旧疾复发了一次,大姑娘元春心急如焚,向老太太恳请去山里的庵堂出家,为母亲消灾解难。虽大姑娘孝心可嘉,可是这样的事,家里如何肯允,一家子轮流上阵,好说歹说的劝。可是大姑娘却铁了心,任谁劝也没用,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吃不喝,连头发都铰了一束下来……
因最近府里许多不顺,史夫人小产、王夫人旧病复发、大姑娘闹着出家、秦可卿病的一日重过一日等等原因,老太太特意请了马仙姑过来,听了她的话,为了行些善事,也为了添些喜气,准备将一些个年纪差不多的丫头许人。不论是哪个房里的,只要两厢情愿,求到老太太头上,老太太没有不准的,还赏丰厚的嫁妆。这几天府里热闹的紧,老太太的门槛都快被人踏破了,听说连司棋这样的大丫头都被人求了去……
昨儿晚上,二老爷又好生发作了宝玉一次,似乎是因为宝玉一连逃了许多日的学的缘故。二老爷动了真怒,上了家法,令人“朝死里打”,宝玉被打的体无完肤,直接晕了过去,贾母哭天抹泪,却也没说贾政打的不对,只说他“下手不知轻重”云云……
元春被“孝心可嘉”,袭人等被“两厢情愿”,连林楠并未提及的宝玉,都被打了板子,贾府这次做事儿,倒是又快又漂亮,林楠知道其中少不了王熙凤的关系,也记她几分好。
不过司棋这个名字好生熟悉,林楠却一时没什么印象,当下问道:“那个叫司棋的,却不知被哪位管事看中了?”记得宝玉的丫头里似乎没有个叫司棋的,这里面应该没她什么事儿才对。
“都不是,”来人笑答道:“是司棋的一个表哥,打小和司棋一块儿长大的。听说早就中意司棋,却因她是贾府的人,并不敢妄想。现下老太太赐恩,并不只限府里的下人,外面有正经人家来聘也是可以的,便厚着脸皮来求一求。老太太问了司棋的意思,就允了。”
林楠失笑,这个管事应该并不清楚这里面的缘故,老太太让他说什么便说什么,关于司棋的事儿,应该属于他的自由发挥,倒让自己想多了。
同时也记起了是什么时候听过这个名字:当初单琪吐槽红楼的时候,曾说过,红楼梦里面倒是有那么几对一心一意又有承担的痴心人,可惜却都没什么好下场。她举的例子里面,便有司棋一个,似乎是司棋和她表哥原是一对儿,司棋被撵出贾府以后,她娘恨她表哥连累司棋,便说了气话,说“偏不给他”,司棋一时糊涂就撞了墙。她表哥回来,替她敛了尸身,也不啼哭,把带的小刀往脖子里一抹,便跟着去了。单琪说话的时候,眼圈都发红了,林楠却从未有过被电视的看哭的时候,是以单琪在他身上全然找不到共鸣,还白白生了一回气。
不想这次竟阴差阳错的成全了这对苦命鸳鸯,也算是坏事变好事了,打发了贾府的人之后,林楠便唤了紫鹃过来,说起此事,道:“既然听闻喜事,也算是沾了喜气,回头去账上领二十两银子送去,算是替姑娘赏的。”
紫鹃却直呼“阿弥陀佛”:“司棋总算是修成正果了。”
林楠讶然道:“你知道他们的事儿?”
紫鹃笑道:“这种事原不该说,但是既然已经成了,告诉大爷也无妨。他们两个,素日就有些情分,我便见过司棋偷偷给她表哥做鞋袜,只是假作不知罢了。不光我知道,鸳鸯姐姐也知道。我想着,这事儿能成,八成里面也有鸳鸯姐姐的缘故。她在老太太面前说的上话,借着恩典来遮掩袭人他们的事儿,说不准就是鸳鸯姐姐出的主意。”
林楠道:“那鸳鸯倒是个有情有义、又能拿主意的,若不是老太太离不开,我定要将她要了来,和你一同跟着姑娘,我也能放心许多。”这话倒不是虚的,鸳鸯品性好,且常年跟着贾母,见识也不错,黛玉身边能有这么一个人,路也好走许多。
紫鹃眼睛亮了亮,并不多话,行礼退下。回到黛玉的院子,先向黛玉细细禀了此事,便带着黛玉赏赐、她自己备的礼,以及雪雁几个同司棋相识丫头托她带的东西,去了贾府。
到了迎春的院子,巧的是鸳鸯也在,紫鹃同司棋道了贺,便找了借口同鸳鸯一起去她院子坐坐,将林楠的话悄悄说了,叹道:“不是我去了那边偏帮他们说话,实在是林府的家风不同,待下宽容不说,做爷的从不会动丫头,嫁管事还是外聘或跟着姑娘当陪房,都能自己拿主意,主子下人都没那么多腌臜事儿。”
见鸳鸯低头不语。
紫鹃又道:“别怪我说话难听,不说老太太上了年纪,便是你自己,过两年也大了,你又是个性子烈的……你总要为自己打算一二。我们家姑娘的品性你也知道,旁人待她一分好儿,她必要还人十分,你过去,或许比不得现在风光,但是日子却要舒心的多。”
鸳鸯原不是目光短浅的人,又怎会没想过这些,别看现在不少人巴结着她,若是离了老太太身边,又或者老太太去了,她的下场未必比这次随手配了小子的袭人她们强,可怜那几个,到现在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