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楠忽然有些凌乱了——他爹进京,和皇帝老儿学雷锋做好事给他们家修园子还不留名,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怎么越想越觉得不对味儿呢!
目光不善的望向李资:“你什么意思?”
李资干咳一声,道:“我是说,父皇和林大人乃是布衣之交,父皇一向觉得对林大人亏欠良多,又知道林大人最爱山水之美,想要悄悄弥补一二,也是人之常情。”
林楠唔了一声不说话,算是认可了李资的解释。
李资忽然想起一事,道:“旁的也就罢了,有一样东西,你一定要去看看。”
“什么?”
“去了就知道了,这边。”
片刻后,推开院门,林楠顿时愣住:“这是……瓷砖?这么快就做出来了?”不仅快,而且好,竟比他前世见到的瓷砖还要细致精美。
李资道:“全大昌最好的瓷窑就是官窑,全都在工部辖下,做这些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
林楠看了他一眼,道:“殿下想将瓷砖的生意,交给朝廷去做?”
李资不置可否,叹道:“朝廷上上下下,都知道盐税刮得其实是民脂民膏,百姓们怨声载道,苦不堪言,可是有什么法子?朝廷六部,有五部都只知道伸手要钱,便是户部,也只管收银子、花银子,何尝为朝廷挣过一两银子?大昌土地只有那么大,百姓只有那么多,每年缴上来的银子有限,若不在盐税上多点进项,就要入不敷出,只看每年盐税在税收上的比重越来越大,便知道朝廷的处境之尴尬。年年说缩减开支,可是军备、河工、赈灾,哪一样儿是缩减的了的?官员的俸禄倒是好减,可你这边减了,他那头只怕要双份三份的收回来,百姓还是一样受苦。”
“你弄出来的东西,水泥也好,瓷砖也罢,若是弄好了,便是又一个盐税——那可是金山银山,可解朝廷大难,如是能细水长流,说不定就能说服父皇,改了盐政。”
改了盐政……李资的目标一点都不宏伟,却明确之极,闲话家常的口气,更让人绝不会误会这只是一句口号。
林楠默然,李熙已然算明君了,可他生活过的那个地方,虽有种种不足,但是比起这个时代,简直算得上是天堂:种地不仅不用交税,国家还给补贴;不仅不会有人在食盐上收刮百分之数千甚至上万的利润,还会特意在里面加碘,预防大脖子病;念书不仅不再是极少数人的专利,而且还成为所有适龄儿童的权利和义务……
可见不管怎么样,社会总是在一点点进步,总是有人在努力的将它推向好的方向发展。
胡思乱想间,李资已然换了话题,道:“东西是你想出来的,做出来自然你第一个用。我令他们做了许多花色,又从中挑了二十多种,其余的也没扔掉,堆在那边。你先看看这里面有没有喜欢的,若是没有,说个样子,我让他们再烧就是。”
林楠道:“我看着都是好的,无……”
“无所谓”三个字还未出口,却又忽然顿住,想起了前世。
前世,他和殷桐终于挣了第一桶金,终于买下自己的第一栋房子的时候,殷桐也曾兴致勃勃的拉着他去挑瓷砖,被他用“无所谓”三个字打发之后,自己一个人怏怏去了,却带着相机,将每一块瓷砖的样子拍下来,带回来给他挑选,他却连照片都未看完,便随意点了一个……
他和单琪结婚的之前,单琪也拉着他在电脑前浏览各式的样板房图片,却因听多了他的“你觉得好就行”,变得意兴阑珊,最后找了个装修公司,全权包了出去……
若不是上天给他再一次机会,他连前世自己错在那里都不知道。
“……阿楠?”
林楠回神,道:“这花开富贵图案虽美,但是色泽富丽繁杂,一块单看也就罢了,若铺了一地,就不一定好看了。我更喜欢素淡些的颜色。”
李资点头道:“那这一块呢?”
“颜色倒是不错,只是图案和底色之间色差太大,最好图案颜色再浅些,和底色融在一处……”
……
林楠黄昏时才回府,第二日,用一日的工夫一连拜访了十多家世交,第三日便搬去了时府。
会试只剩下数月工夫,时元洲倒比他还急,每日守着他读书作文,一连十多日足不出户,中间只被贾府以做寿的名义请过去两次,每次宴罢都被拉去了后园,同宝玉探春等闲话。
林楠虽觉得有些奇怪,却也没往心里去,半月后,林如海的书信到了,林楠才恍然大悟——林如海的书信里只写了两件事,第一告诉林楠,他果然中了解元,二是问:迎春、探春、宝钗、湘云——你更喜欢哪个?
林楠差点当场喷了:合着之前他是被拉去相亲去了?还一次相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