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采和问名之后,立后之事已定下。
亲迎之期定在冬十月,在此之前,徽妍都居住在母家之中,习礼待嫁。王家在长安无宗庙,只得将一处院子空出来,专门做徽妍的习礼之所。
“如今还不到八月,还有两个月才是十月。”王萦掰着指头算,“要等这么久?”
“你知晓甚。”戚氏嗔她,“你看列为先帝的皇后,除了从嫔妃升上来的,哪位行礼不是要历经数月,六礼从春拖到冬的都有。便是民间娶妇,议个半年也是常有之事。陛下娶你二姊才花三个月,已是短得不可再短。”
王萦听着,咋舌,“那……这婚事岂非仓促?陛下可是天子,怎好比民间还简单?”
王缪笑道:“话不可这般说,办得快些罢了,可不算简单。你姊夫在官署中可是日日打听着,这些时日,奉常、少府、宗正可都忙疯了。行礼所许各项物事,一样都少不得,也差不得。恒说,宫中也忙,椒房殿正在修缮,行礼所用的各处宫室也都动工了。陛下虽不好虚礼,可此番,定是要大操大办。”
陈氏道:“此言甚是。陛下今年都二十七了,徽妍也有二十四,朝中内内外外都盼着陛下中宫早定,哪里还拖得?自是越快越好!”
众人皆笑。
王萦想去看看徽妍在做什么,说了一会话,起身离开了。
陈氏看着她的背影,对戚氏道,“姑君,伯钧说,何奉常昨日还邀我等到他家去聚宴,伯钧让妾问姑君之意。”
“去甚,不去!”王缪立刻冷笑道,“从前怎不见这般热心,莫以为我等不知晓他打的甚主意!”
奉常掌管仪礼教化之事,皇帝娶后,何奉常也是操办的大臣之一。在婚事未公之于众之前,何瑁的父亲何佑就曾与妻子登门而来,向王璟祝贺升迁,对戚氏嘘寒问暖,以叙旧情。笑脸人不好伸手打,戚氏和王璟又是识礼之人,也客客气气地接待。
言谈间,何佑夫妇问及王萦,先是对从前之事百般解释,备言无奈,又转达了何奉常之意,说何氏全家对王萦一向喜爱,当年未成,甚是惭愧可惜。
戚氏当时听得此言,面色便有些不悦。
陈氏忍不住,说确是可惜,他们亦甚喜爱何瑁,可惜他如今已经定了人家。
何佑立刻说,无妨,他家中还有幼子,与王萦同岁。
这话出来,王家人心中皆已明了。戚氏淡淡说一句过去之事便过去了,不必再提。何佑夫妇亦知趣,只得不再多说。
本以为此事就此罢了,不想何家修好之意如此执着,倒教众人始料未及。
戚氏无多表示,对陈氏道,“何奉常乃九卿之首,太学又是奉常之属,伯钧推拒总是不好。何奉常既邀伯钧,你夫妇去赴宴便是。宴上叙旧便叙旧,若再谈及萦,不必多言。”
陈氏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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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皇帝遣少府和宗正登门问名纳采,王璟府上,几乎每日都有贵宾登门。
徽妍在府中待嫁,每日之事,主要便是习礼。
不过她本是女史,对宫中规矩皆是熟稔,宫中派来教导的世妇,也无更多的事好指点,每日不过温习规条,倒也容易。
教导徽妍的世妇之长,是皇帝的姑母舞阴大长公主,除此之外,还有皇帝的异母妹昌虑长公主为辅佐。舞阴大长公主嫁张氏,夫婿张参,为春陵侯;昌虑长公主嫁辛氏,夫婿辛泰,为安丰侯。
舞阴大长公主是皇帝的长辈,不苟言笑。每回来检视教习之时,皆亲自与徽妍问对,甚是认真。徽妍虽应答无碍,却也毕恭毕敬,不敢松懈。相比之下,与昌虑长公主相处,则轻松许多。
长公主与徽妍同岁,从前在宫学侍奉的时候,二人便相识。
多年未见,二人闲暇时说话,多是聊些旧事。仁昭阏氏未往匈奴之前,在长安住过些时日,与长公主相善。说起仁昭阏氏,长公主问了些她在匈奴的事,喟叹不已。
“当年瑜主去时,与我相约各自保重,待年老归朝,携儿孙共聚。”她说着,眼眶湿润,举袖而拭,“可如今唯我一人而已。”
徽妍亦知晓二人情谊,劝道,“长公主节哀,瑜主自生育王子之后,身体羸弱,居次出世之时,对身后之事已有预料。瑜主逝世之前,心中牵挂者,唯王子、居次。如今陛下将王子居次接回朝中,瑜主若泉下有知,当是欣慰。”
长公主听了,释然颔首。
二人说着话,王萦来到,见到长公主,目光一亮。
长公主喜好交游,在当今长安的王侯贵妇之中,风头最盛。她的衣饰和妆容,精致高雅,且时有新意,每每变换,总能引得贵眷们争相效仿,以为榜样。
王萦在弘农的时候就听说过昌虑长公主的大名,对她简直崇拜。长公主每来府中,王萦必定也要来看一看,一来二去,长公主亦识得了王萦。
“萦女君来了。”长公主看到她,露出笑意。
王萦忙上前,向她见礼。
“萦女君今日甚美,”长公主看着她的腰襦,神色赞赏,“凤鸟连枝,做得上佳,若再缀些小珠,当是更善。”
王萦听得此言,面上一喜,忙应下,谢过长公主。
长公主与王萦说了两句话,转向徽妍,道,“是了,我近日有些秋服的新样式,甚不错,带来与卿看看如何?”
徽妍知道长公主精于此道,瞅瞅王萦,果不其然,她望着徽妍,满面期待。
心中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