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超市出来,一阵湿热的气流扑面而来,顾安宁抹了抹额头那层湿黏的汗意,情不自禁地又低头检查了一遍购物袋里的东西,确认必须的生活用品都买足以后,才拎着东西朝地铁站走去。
今年的天气似乎格外闷热,明明已经过了秋分,却还是燥热的厉害。
她才走了几步就觉得浑身湿漉漉的,可是后背却隐隐泛着一股寒意,那种被窥伺的感觉更明显了——
顾安宁停下步子,倏地回过头,行色匆匆的人群或冷漠、或面无表情地蓦然走过,天气太热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烦躁而压抑的情绪。
她知道自己有些过于敏感,这三个月来每天都过的提心吊胆,大概也是心里的恐惧感作祟,可这感觉持续了两三天了。
转念一想,若是真被盯上,怎么会这么平静呢?总该要发生点什么才符合那人的性子。
顾安宁轻轻吁了口气,换了只手拎那袋沉得要死的东西,看了眼被勒得发红的手指,无奈地勾起唇角:“顾安宁,你以为自己还是过去那个养尊处优的大秀吗?”
要学着一个人生活了,三个月,还是没能适应过来。
找了最近的地铁站回家,这个城市她还不太熟悉,每次出门都不敢走的太远,只敢在小区附近转悠,这个超市还是房东太太告诉她的。所以回到租住的公寓并没有花太多时间,顾安宁把东西全都放进冰箱整理好,这才坐在沙发上喝水。
清水混着细碎的冰沙流进喉管,有种致命的畅快感,屋子里静的只能听到自己的吞咽声,顾安宁坐在沙发上发起呆来,脑子不受控制地又回想起三个月前发生的事,胸口堵的厉害。
事情怎么就会突然变成这样呢?
直到门铃响起,她全身的细胞才好像顷刻间解了冻,却又竖起十二分警戒:“……谁?”
门口只是规律地响着门铃声,静的好像那里压根没有一个人存在。
顾安宁脊背紧绷,纤瘦的锁骨因为紧张而深深凹陷,她离得门口很远,眼神却戒备恐惧,似乎看见了极其可怕的东西。
时间因为惧怕而变得缓慢起来,好像一分一秒都被无限放大,门外终于传来了一声不耐地催促:“送快递的。”
顾安宁记起自己买的工具书是该到了,今早查过物流信息,应该不会错。她这才松了拳头,掌心处净是自己落下的指甲印。
开门时看到快递戌小心遮掩的嫌弃眼神,顾安宁也没往心里去,迅速地签收,匆匆忙忙地说了声“谢谢”就准备关门。
快递戌皱着眉头,再次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她:“包裹。”
原来她签完字都忘记将东西接过来,顾安宁窘迫地扯起干笑,伸手去拿,而且她是从打开的门缝里伸出手的,快递戌的眉心拧的更紧了。
想来是真把她当神经病了吧。
顾安宁接过那个包裹,没敢再多看对方一秒就着急想关门,然而就在下一秒,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忽然隔住了即将紧合的门板,电光火石间,一切都发生的迅速而敏捷。
顾安宁除了惊愕之外便是一阵没来由地剧烈颤抖,几乎只一眼,她就认出了那双手的主人是谁。
那双手有多罪恶,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
“滚,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顾安宁呼吸变得急促,理智在一瞬间回笼,第一个念头便是关门,然后报警!可是她的力气显然没有一点威慑力,对方手上稍稍用力就将那扇门板轻易地弹开了。
她被震得往后退了几步,目光陡然与他相撞。
还是那双深不可测的黝黑眸子,狭长而明亮,看起来当真是纯良无害,可惜她见过他更可怕的模样,否则……真是要被一直骗下去了。
顾安宁紧握着拳头,一直退到了身后的茶几边才停了下来。
男人站在门口,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深邃立体的五官看不出任何情绪,喜或怒,这男人向来都藏得极深。
他身后还跟了两个身穿黑色西服的高大男子,伸手拦住了欲走上前多事的快递戌。他们低头和那年轻人说了几句什么,没有任何武力胁迫,接着顾安宁就看到那年轻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门口的冷漠男人,目光似是完全胶着在她身上,顾安宁有种被毒蛇的幸子一寸寸舔-舐过的颤栗感。
窗纱因为门口灌进的穿堂风而簌簌地飘荡起来,他原本冷冰冰的脸庞,忽然浮起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玩的开心吗?我来接你了。”
顾安宁更害怕了,手指已经触到了身后的座机话筒。她是没有手机的,因为没有可以联系的人,或者更是怕他找到。
可是她的希望也很快被他掐灭了,他似乎极其喜欢看她慌乱惊惶的样子。
“如果你想打电话,我想我有义务提醒你,这楼的电话线出了故障。”低沉的男音似是带着恐吓,却又像是好心提醒,居然还有几分宠溺的味道。
他抬手看了眼腕表,手又慢慢垂下落在身侧:“工作人员赶来,应该还有十五分钟,所以安宁,我们不要浪费时间。”
顾安宁惊得一身冷汗,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随即想到他的能力,要想动点手脚让她拨不出求救电话也并非难事。
她绝望地看着他,又心有不甘:“邵庭,你到底想干什么?”
男人墨黑的眉峰微微蹙起,颀长的身形挡在门口,他似是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最后只淡淡勾起唇角,没有回答,转身关上了门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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