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施荣的簇拥下,孟柠连犹豫的时间都没有,就被他给搂进了大门。

孟父正蹲在院子里摘菜,不用教书,他在家里就穿了件洗的发白的中山装,脚上是双解放鞋,他是个很爱干净的男人,触目所及,尽皆一尘不染。此刻他听见脚步声,还以为是邻居,笑着抬起头来,一个你字却被扼杀在口中。

孟柠僵硬地站在原地不敢与父亲对视,良久,她羞愧地低下了头。施荣见她这样,便将怀里的果果放下,小家伙乐颠颠地朝孟父跑过去,一点也不怕生就搂住孟父的脖子,快乐地问:“你就是外公对不对?你是外公对不对?”

即便孟父心中对孟柠再失望,他也不会对一个孩子冷脸的,尤其这还是他掌上明珠的孩子。于是他只愣了一下,随即笑眯眯地把果果抱了起来,点点头说:“是呀,我是外公,你是果果对不对?”

小朋友惊讶地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我叫果果?外公从来都没有见过果果呀!”

孟父慈祥地说:“外公这儿有果果的照片,所以第一眼就认出来了。”他抱着果果朝正屋走,走了没两步,他头也没回地说:“还不进来,难道等着我请吗?”

这话不知道是对孟柠说的还是对施荣说的,但孟柠已经满足了。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爸爸还愿意跟自己说话。抬起脚,才发现全身无力,抖得厉害,亏得施荣将她搂在臂弯,否则孟柠一步都迈不动。

两人进了正屋,孟父正抱着果果逗他玩,孟柠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可张嘴了,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口。她拘谨地双手交握,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这明明是她曾经生活过许久的家,但这一刻孟柠却觉得这里无比地熟悉和陌生。摆设几乎没什么改变,墙上仍然贴满了她的奖状,但有一些部分是空白的,就好像那里原来有什么东西,最后却被撕掉了一般。

孟父抱着果果玩了一会儿,就让小家伙自己去看电视了,然后他起身问:“没吃午饭吧?”

孟柠不知道这是不是问自己的,所以犹豫该不该回答。她不敢说话,万一爸爸不想听她说话,她却开口了,他会赶她走的。施荣却没有这个困扰,薄唇一咧,毫不客气地道:“没。”

“我没问你。”孟父对他从来都没什么好感。“露露,饿不饿?”

露露。

时隔多年后,孟柠终于又一次听到爸爸叫她露露了。她的嘴唇哆嗦了几下,半晌,挤出一个带着哭腔的嗯字。孟父叹了口气,站起身说:“我去厨房,你来给我帮把手?”

孟柠乖乖跟去,施荣本来也想去,却被孟父拒绝了。这可不是他家的老头子,他一个不爽可以跟着对吼,这是孟柠的父亲,是他这辈子唯一一个必须主动讨好的长辈。于是他走去了儿子那边,陪着他一起看动画片。

孟父的厨艺很不错,要是没有他这一手好厨艺,孟柠也不可能长成今天这副水灵灵的样子。上初中的时候大多数同学都长痘痘,唯有她不,靠的就是孟父各种各样的食补与调理。

见女儿切菜择菜都非常熟练,孟父说不出心头什么感觉。他尽量让自己的态度显得自然一些,不提以前,也不对她生气,更不会像是几年前那样拿着铁锨追打施荣要他滚出自己的家。这些年下来,他逐渐开始后悔当年对女儿的绝情与指责,那时候,她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呀!他却被愤怒和失望蒙蔽了眼,硬是将她推了出去。现在想想,又岂止是后悔两个字就能够形容的?“你跟他结婚后,都是你在做饭?”

孟柠顿了一下,才轻声说:“嗯。”

孟父心头就有些酸涩。他这娇娇女儿,从小就是当成公主一般养着的,什么活儿都没让她做过,孟柠高中的时候都还不会用电饭煲,更别提是炒菜了,可现在她料理食材的动作是那样熟练,一看便知是经常动手的。“他让你做的?”

孟柠哪里敢说是,“不,是我觉得无事可做,才慢慢开始学的。”其事实是施荣要吃带有“家”的味道的三餐,孟柠无奈,只好研究怎么做饭。头开始的时候,她做的饭倒进垃圾桶连流浪狗都不屑吃,可施荣从始至终都很捧场,但凡是她做的,就算再难吃他也指定吃个底朝天,但却不给她吃。

孟父沉默地刷着锅,他挤了点洗洁剂进去,曾经无所不谈的父女俩竟然已经尴尬到无话可说的地步了。过了好一会儿,锅洗完的时候,孟父才慢吞吞地说:“既然你们都结婚了,我也就不再反对了,我对你也没什么要求,就希望你能好好的,快快乐乐的过日子,他对你好不好?”

父亲的这个问题让孟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施荣对她好不好?单从物质上说,那肯定是极好的,但凡是她用的,再贵施荣也眉头都不眨一下,他还会主动给她购置衣物或是其他的东西,无比慷慨。然而在精神上,他却总是屡屡想要独占她、控制她、让她的眼里再也看不到别人。所以,是的,孟柠不知道,施荣对她到底好不好。他明明从不会伤害她,但她就是怕他。

可最后,她仍然说了个好字。

孟父叹了一声,说:“好就行,好就行。”他以前对施荣的态度非常差,现在他才想通,他再不满意这个女婿,女儿也已经是别人的人了,他对女婿恶言相向,最后不全是给女儿罪受吗?“我原本……打算暑假去帝都找你的。”

孟柠愣了一下,良久,才想起来问:“爸爸……你、你肯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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