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祁虽国风开放,如今又是女帝天下,可千百年来的男尊制度还是在的。文人墨客惜花怜花养花,却是无比鄙夷男子戴花的,以今人传统观念,男子配花便是院子的下贱倌人。
就是骁叡曾不耻为谈的二公主那戴花的驸马,那人也非正驸马,不过是面首罢了。而今,他尊为世子,又是女帝的婚约者,元漓令他众目之下簪花现人,说白了便是两个字——羞辱。
骁叡恼极,他是曾愿为元姝簪花过眼,可那到底是只有元姝看,毕竟是心爱之人说的过去。可元漓此举无疑是欺人太甚,从未受过这等屈辱的他,哪还忍的住。
“陛下慎言,下臣非倌伶,怎可配花!”
他那话中生硬且带火,元漓都未开口,侍立在一旁的大内总管刘常便翘着兰花指匆忙喝了一声:“大胆!”那打着旋的尖利的嗓音刺的元姝便是一阵耳鸣。
元漓玉白的长指微动,止了刘常,看着刚正清雅的少年便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说道:“骁世子不急,朕来帮你戴上可好?”
根本就不理会骁叡说了什么,听似询问,却是陈述的话语激的元姝更掐紧了元漓的手腕,久时不曾修过的指甲深深的带起了好几条血痕,元漓却是眉头都不皱一下。
“乖,松手,要玩也要等回宫再玩不是,别在这撩我。”
凑在元姝的耳边,元漓就玩笑的说着,不时扫过骁叡的冰冷目光是得意加剧,话语间,薄唇有意无意的去啄碰着元姝的耳垂。那明显的动作,看的骁叡时瞠目结舌的憾住了。
元姝哪听不出元漓的警告,却不敢真松手,她若松了手,元漓定会过去骁叡那里,她这一去又岂止是帮忙戴花那般简单,不禁都有些急哭了声。
“漓姐姐,漓姐姐!不逼他了,我们回去吧!求你了!我错了好不好!”
小妮子是真急了,扣着元漓的手都叫女皇大人有些吃疼了,那双跟小鹿一样水汪汪的可怜大眸子里水雾氤氲,瞧的人好不心软,可到底都是为了那个男人,她才如此的。
一指轻轻的压在了元姝粉嫩的唇瓣上,止住了她还要出口的请求,元漓冷冷的一笑道:“嘘,姝儿怎么会错呢,只是给你的叡哥哥戴朵花罢了,瞧瞧你都要哭了,知道吗?每次看见你哭,漓姐姐就好想狠狠的吻你。”
果不其然,元漓压在元姝唇上的玉指变成了勾画,流转在唇上的目光,也变的愈发深沉渗人了。那架势,似乎下一秒就会真的压过来,不顾一切的吻上。
尽管有多不甘心,元姝还是吓的撒开了元漓的手臂,下意识的捂着自己的唇就往后缩了缩。没有人听见她们说了什么,可是从两人的动作间,就能看出一些不对劲来,起码骁叡是这么认为的。
便是这个空档,元漓起了身,元姝再想拽住她已是来不及了。明黄绣着金龙的华丽宫装玉带束纤腰,两指捻起托盘中的余下梅簪,便款步往骁叡那边走去,步伐间腰扣上的环佩叮当作响,玉珏轻鸣,好生悦耳。
“陛下!”
骁叡也来不及去细思两人的不对劲之处,他拂袖起身便对元漓僵硬行礼,怒视着拈花而来的元漓便扬声唤了一句,以示自己的不满和不愿。
不得不说,元漓变了太多,以前的她确然是玩转心思的主,可是永远都是冷着一张脸,对某人不悦时直接下杀招。而今,与元姝相处久了,心思计谋玩多了,人也杀多了,终于在对待情敌的事情上,她悟出了个道理来。
人,往往活着比死了更折磨,如情敌这种东西,就该留着命,日日狠戳他的心,终身断了他的念头,那才叫完胜。
这道理还是她对付元岚的时候悟出的,就元姝那爱钻牛角尖的脑袋,她若是杀了元岚或是骁叡,保管小妮子能念那两人一辈子的好,反而恨她一辈子的坏。
云鬓高髻龙簪凤钗,元漓扬着那双媚的勾人心弦,却强势无人敢看的凤眸站定在了骁叡的身旁。她不及他高,只是矮于他的眉下,可骁叡却不及她的慑人气势,完全就低了一大截。
“骁世子这是连朕都敢拒了,倒不知真平公素日是如何教导其子忠君之道呢?”
一个‘敢’字,一个‘忠君’之道,元漓是有意压了骁叡,直言抵抗君王本就是大逆不道,若是再无忠君之举,只怕是直接就要被扣上逆反的高帽了!
双膝一屈,人便重重的跪在了地上,那扑通一声,连元姝都听的清楚,大气不敢出的站在桌案边紧张的看着。少年终是逼不得已,颤着声直视向了元漓。
“臣父有言忠明君,报家国,方为大丈夫,下臣自幼便铭记如今,世人都道陛下贤明,可……陛下今日之举,有辱于臣下,羞待于士族,敢问贤明在何处!”
若说是一众人人大惊了,就连元漓都有些愣怔,显然是不曾料到年纪轻轻的骁叡竟这般不屈,就冲他这份敢怒敢言的心,撇去私心带入朝野的话,那定是不可多得的忠臣一个。
元漓眸色轻动,她又不昏庸,瞧着直挺挺跪在地上,明知大难临头却是不卑不亢的骁叡,难得心悦笑出了声来:“朕这才知道,真平公教了个好儿子啊!”
这话是绝对的赞赏,元漓难得看上一个贤才,自然是龙颜大悦。有心回首去看元姝如何,却发现那小妮子一直都盯着骁叡在看,那眼中的担忧显然,冷冷收回了视线,元漓挑眉轻轻点头。
原本,她真只是打算给骁叡戴花让众人羞辱一番就罢了,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