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万里的母亲舞阳公主是景光帝嫡亲妹妹,父亲是景光十年探花郎。探花郎成了驸马后,只任了朝中闲职,梦想受阻,少不得郁郁。舞阳公主心疼夫婿,待程万里满了十岁,她撺着探花郎一道出门游历,近几年更是游历海外,见识了许多奇异的人和事,迟迟不愿归。
因着父母远游,程万里小小年纪只好自立起来,亏得府中还有祖母程老夫人对他嘘寒问暖,他性子才不会冷凛到底。
程老夫人出身不高,不识字,年轻时住在乡下,颇具乡野人家的纯朴,到得京城,住进了大宅后,一直想把花园改成菜园,还是被下人劝阻着,这才作罢。
程万里出征几年,程老夫人一直吊着一颗心,日日盼望他归来。待传来程万里不日将回京的消息,程老夫人兴奋得睡不着,半夜里起来,自己动手把花园改成菜园。
此后,程老夫人每天早起,逼着一众服侍的丫头帮她抬马桶去淋菜园,丫头们苦不堪言,后来一合计,悄悄儿给程老夫人下了一点泻药,趁着她闹肚子,劝她好好养病。这一养,便养到程万里归来了。而程老夫人养病期间,闹肚子的毛病好了,却因久睡久卧,脚掌肿大,不能走动。
程万里一归来,见得祖母不利于行,自是请了御医出来给她诊治,偏生程老夫人心里厌恶皇家人,连带也不喜欢御医,硬是不肯让御医诊治。程万里无奈,只好遍请京城高明的大夫来给程老夫人诊治足疾。
待陶温润介绍庄明卿进府时,程万里听得是一个女大夫,并不接见,只让管家领去见程老夫人,若程老夫人同意她留下,便可留下。
庄明卿见了程老夫人,只说了几句话,程老夫人便同意她留下了。
程万里听得雷管家禀报,生了一点好奇,问道:“女大夫说了什么?”
雷管家道:“女大夫说了,老夫人的足疾不须吃药。”
“哦?”程万里眉毛微微一挑,示意雷管家继续说。
雷管家见程万里感兴趣,便详细禀报道:“女大夫诊了脉,挽起老夫人裤腿看了看,用手指点按揉一番,便笑着说老夫人腿肿是气血不通所致,也不须吃药,只要多走动走动,活动手脚,早晚再经她的手按揉一番,很快能痊愈。老夫人一听不须吃药,脸上就透出喜色来,马上令人把其它大夫送走,独留下女大夫。”
程万里点点头道:“且看看,若医得好便厚赏,医不好再赶走。”
庄明卿那里,给程老夫人按揉了一会儿腿,就建议道:“老夫人,我扶你出去走走吧!你平时最喜欢去哪儿?”
程老夫人双腿本来有些麻木,被庄明卿按揉了一会之后,感觉舒服了一些,心情也舒爽起来,笑道:“我呀,最喜欢去看我家孙儿读书和练武了。”
“哦,老夫人最喜欢去书房和练武厅。”庄明卿暗喜,太好了,这样一来,自己也能看见程万里呀!
看看时辰,却是程万里在书房看书的时刻,程老夫人道:“走,去书房窗外瞧一眼我家孙儿!”
庄明卿扶起程老夫人,两人并肩跨出门槛,一道往书房去了。
服侍程老夫人的四个丫头忙拿拐杖,捏帕子,端零食诸物跟上了。
庄明卿很想快点见到程万里,搀扶着程老夫人走得飞快。四个丫头在后边跟得气喘乎乎,待要让庄明卿走慢点,回心一想,人家是大夫,走这样快或者是治病的一种方式呢!
程老夫人被拽着走了一段路,脚掌渐有感觉,小腿发痒,便跟庄明卿说了。
庄明卿点点头道:“这就对了,发痒就是气血在通行。老夫人跟着我,咱们再走快些!”
“好呦!”程老夫人太喜欢这种快走的感觉了,闻言回快了脚步,和庄明卿互相搀扶着一轮小跑。
渐近了程万里书房,程老夫人脚步慢下来,改为蹑手蹑脚,并小声和庄明卿道:“我孙儿读书时,不喜欢别人打扰,咱们悄悄儿看他一眼就走。”
庄明卿点头赞同,并小小声征询程老夫人道:“我看两眼可以么?”
程老夫人很大方,眨一下眼睛道:“你尽管看,只要不吵着他。”
两人说着话,掩近了窗口,正要朝半开的窗子朝里看,不提防一个声音道:“祖母来了!”
程老夫人一侧头就笑了,嚷道:“哟,万里,祖母吵到你了么?我们这就走。”
程万里走两步近前,见程老夫人自己站得稳,便问道:“祖母的腿好些了?”
程老夫人指指庄明卿道:“庄大夫拉着我一轮快走,我好多了。”
“见过将军!”庄明卿赶紧行礼,眼睛定在程万里靴子上,一时不敢冒然去看程万里。
程万里瞧一眼庄明卿,见她穿了素色衣裳,梳了妇人的圆髻,和一般的女大夫差不多装束,也不以为意,“嗯”一声之后便不再理她,只和程老夫人说话。
庄明卿退后半步,悄悄抬头。她眼睛一粘上程万里的身影,就有些移不开。四年前,那夜星月无光,灯残影暗,他在自己身下,两人呼吸相闻,肌肤相接,亲密无间。今日,两人相距不过两步,这两步的距离,便是两个世界。
程万里察觉到庄明卿的视线,眼睛一扫,正好扫上庄明卿波光潋滟的眼神。两人眼神短兵相接,庄明卿退败,迅速垂下眼,一张俏脸不受控制的酡红起来。
程万里面无表情,研究了一个庄明卿脸颊的酡红,继续回头和程老夫人说话。
庄明卿先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