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午后,景光帝信步往白兰花寝宫走来,近了门外,摆手让上来行礼的宫女平身,一边问道:“皇后在午睡么?”他却是想窥一下白兰花午睡的美态。

宫女低声禀道:“回皇上,皇后娘娘今日却没有午睡,而是领着六皇子去昭和公主殿中说话了。”

景光帝略略失望,吩咐众人道:“都在外候着,朕进寝室安歇一会。”

景光帝进了寝室,正在里面收拾的两个宫女马上过来行礼。

景光帝挥退了她们,负着手环顾寝室。这间寝室却是白兰花自己亲手布置的,华丽而不失清雅,主人的巧妙心思隐藏其中,细品才能回味。

景光帝难得空闲半天,倒也享受这刻的宁静,因信手拿起白兰花平素喜欢读的诗集,随意翻了翻,这一翻,却有一张诗笺落到地下。

景光帝也不喊人,自己拣起诗笺,眼见笺纸边沿有些泛黄,分明有了一些年头,再一瞧诗笺所写的诗并字迹,脸色一下变了。

荆王一直是景光帝心中的刺,这根刺虽已拨去多年,戳在心口的余痛却未尽。如今乍然见得他的手稿,再联想他当年和白兰花曾谈婚论嫁,如何不起疑心?

“来人,请皇后回寝宫!”景光帝扬声喊进内侍。

内侍躬身应了,忙去宣白兰花。

白兰花很快回来了,一进殿照常行礼,浅笑道:“倒不知道皇上午间会过来。”她说着,见景光帝脸色不对,心下不由诧异起来。

景光帝把手里的诗笺往白兰花脚边一摔道:“你作何解释?”

白兰花弯身拣起诗笺,只看了一眼,心中就起了惊涛,祸事果然来了。现下是诗笺,之后会不会是那卷宗呢?

白兰花心中暗波汹涌,脸上却带了微微诧异道:“这瞧着是荆王的手稿?皇上自何处得来的?”

景光帝紧紧盯着白兰花,听得她这话,便带着怒气道:“是你诗集中掉下来的,你还问朕自何处得来?”

白兰花轻蹙了眉道:“臣妾明知道皇上不喜荆王,更知道荆王当年犯了死罪,罪不容恕,怎么会在皇上眼皮底下收藏着他的手稿呢?还要夹在诗集中等着皇上来抖落?臣妾难道不知道这样会触怒皇上么?”

景光帝先前怒火腾腾,顾不上细想,听得白兰花这般解释,怒火稍熄,只是忆起往事,对于白兰花曾和荆王接近的事,到底耿耿于怀。

白兰花叹息道:“宫殿中突然出现这份手稿,可知想害臣妾的人,厉害着呢!”

景光帝喊进内侍总管,令他彻查此事。

一场风波消于无形,但白兰花心中却是万般警惕。

稍晚,庄明卿过去请安,听白兰花说了经过,脸色也变了,低声道:“许皇后和费贵妃虽死了,她们在宫中经营多年,总归还有一些人忠心于她们。只阿娘进宫时日不长,想要收服人心,除尽她们的人,也不易。像今午发生这种事,只怕以后还会继续发生,直至引起皇上疑心阿娘为止。”

白兰花道:“皇上已疑心了。他本是多疑之人,这当下恐怕又着手调查当年的事了。”

庄明卿道:“皇上虽宠爱阿娘,但对我总归淡淡的,我感觉着,他从始至终,对我的身份一直是生疑的。”

白兰花点头道:“确是如此。他当日接了我们进宫,只是为了得到我而已,未必相信你是他的女儿。现已立我为皇后,自认为心愿得偿,对于你这个女儿,他……”

以白兰花的直觉,认为诗笺之后,必还有杀着。景光帝宠爱她,那招杀着未必伤了她,却极可能会伤了庄明卿。

白兰花当机立断道:“明卿,你不能再留在宫中了,带着元参出京罢!”

“阿娘!”庄明卿喊了一声,抚着小腹,余下的话实在不必再说。

白兰花看她一眼道:“正因你怀孕,饮食走路诸般事,一个不慎,便容易中招,才要出京。”

庄明卿定定神道:“出京便能免祸么?且出了京,往那儿去呢?”

白兰花道:“现时别人要对付的,是我,你不在眼前,便暂时能免祸。至于出京之后的去处,我也想好了。”

白兰花报了一个地址和人名给庄明卿,又道:“你往江南去,寻着此人,跟他出海。放心,此人极可靠,且般般通,甚至会接生。当年我在船上临产,便是他接生的。”

庄明卿听得张大嘴,一个大男人会接生?

白兰花笑道:“他当年犯事,受了宫刑,我那时却是把他当女人看待的。”

白兰花说着,又低声道:“出海后,没有我的亲笔信,便不要回来了。若让你回来,必是六皇子已登位,我已为太后。”

庄明卿脸色一白,看着白兰花不作声。

白兰花点头道:“想要余生安稳,再不受人威胁,唯有我当上太后。”

庄明卿倒是知道,有马大将军暗中支持白兰花,若果景光帝一死,马大将军出声支持,六皇子自能登位,白兰花也能当上太后,但其中自是极凶险。她现下怀孕,留在宫中,到时起事时,只会成为拖累,且极容易成为别人威胁白兰花的工具。

但她带着程元参一走,程万里回来时,岂不是赴个空?再者,她和程万里的误会岂不是加深了?

白兰花自知道庄明卿所想,温声道:“万里回来,得知你大着肚子出京,定会追出去的,有他护着你,我更加放心。”

庄明卿颤声道:“阿娘,若不然,你跟我一起走罢?咱们一起出海。”

白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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