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青雀在宫中设宴,张祜、周琪带着两个儿子张侁、张侃欣然赴约。张祜多年不曾回京,这一回来可热闹了,青雀和周琪笑吟吟说着话,小聪、小明、小勇围着张祜舅舅长舅舅短的询问别后情形,和张侁、张侃厮见行礼,好一通折腾。张侁是位沉稳庄重的少年,比小明略大几个月,小明、小勇都称呼他为“表哥”,对张侃这小表弟就不客气了,直接叫名字。
“小公主呢?”周琪没见着小敢,不禁有些奇怪。
“这会子,她在乾清宫。”青雀笑盈盈。阿原实在太小气了,恨不得把他的宝贝女儿藏了起来,不让外人看见。这会儿小敢跟着他在乾清宫呢,也不知有没有任性闹腾。天知道,带着小敢,阿原还怎生处理政务。
周琪怔了怔,忙笑道:“可见陛下是何等看重小公主。”乾清宫是后三宫之首,皇帝寝宫,也是皇帝处理日常政务、批阅各类奏章的地方,向来闲人莫入。
“那倒是真的。”青雀含笑点头。
青雀身穿皇后常服,言笑晏晏的称呼周琪“嫂嫂”,丝毫没有架子。周琪看着容光焕发的青雀,心中不无羡慕。论年纪,她比自己还大两三岁呢,可是,面容光洁如玉,连皱纹都没有,真显年轻。她日子一定很舒心吧?想必是丈夫体贴,儿女听话,身边根本没有跟她作对的人。
周琪羡慕的说道:“听说去年高丽进献美女,陛下全部赏赐给功臣,宫中一个没留?陛下高风亮节,毫不贪恋美色,真是您的福气啊。”
嫁到不好色的丈夫,真是做妻子的幸运。
青雀嫣然一笑,“不瞒嫂嫂说,我蛮想让他多纳些位美女的,一则延绵子嗣,二则后宫也热闹些,三则么,我若闷了,还可有美人陪着消遣。本是一举三得的美事,偏偏他性子执拗,一定不肯,让人好不扫兴。”
他哪有不贪恋美色?他很贪恋美色的好不好,不过,只贪祁青雀将军一个人的美色,别的女人,他根本不屑一顾啊。青雀自恋的想着,唇角泛上丝甜蜜笑意。
青雀若是知道周琪心中所想,准会大摇其头。丈夫不好色怎么行?妻子太不幸福啦。丈夫一定要好色,当然了,是好妻子的色;妻子也是要好色的,三千面首,轮流享用。
青雀和周琪斯斯文文说着话的功夫,小勇正缠着张祜,要他答应明后日一起出城打猎。张祜微笑,“舅舅自然是肯答应的,可是舅舅答应了没用,要陛下允许方可。”小勇很有信心,“他会答应的!小敢也想去呢。”小敢跟他商量个什么,哪有不成的。出城打猎,小事一桩啊。
张侁面色平平无波,张侃却是红了脸,微有羞涩之意。小聪、小明格外注意张侃,见他这模样,心中生出怜悯:可怜的小表弟,你知道小敢是多么刁蛮么?往后,有你受的。
小聪笑道:“舅舅,劳烦一起带上我,我也想出城散散。”小明也凑趣,“对,舅舅,还有我呢,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您索性连我一起带上吧。”
张祜微笑,“怎的你们都这般笃定,陛下一准儿会答应?”小聪、小明、小勇异口同声,“准准的!”小勇好心肠的解释,“小敢有三板斧,在我爹爹面前百战百胜,屡试不爽。她头一板斧是遇事软语相求,爹爹通常便会招架不住;第二板斧是连珠炮般的质问,一波接着一波,气势非凡。她歪理多,很会吵架,爹爹时常败北;第三板斧可就更厉害了,是仰起小脸看着爹爹,泫然欲泣,这招太狠了,一经祭出,差不多就是她说什么,爹爹听什么了。”
小聪咳了一声,“她这三板斧可以说是所向披靡,对她大哥我,也管用。”小明慢吞吞道:“她二哥我,根本用不着三板斧,只第一道,便能将我拿下。”小勇兴高采烈道:“她对我根本不使这三招,直接开打!”
张祜微笑听着,张侁忍不住出言询问,“这三板斧,对姑母可有效用?”小勇不厚道的乐了,“没用!我娘管教小敢很严的。”
小敢使出第一板斧,若是无关紧要的小事还算了,若是无理要求,一定会被严辞驳回。
使出第二板斧,这两人可是棋逢对手了,歪理一个比一个讲得好,天花乱坠。
小敢若使出第三板斧,她那皇后娘亲准会体贴的吩咐宫人,“快,给小公主拿帕子!再备两个缸子,接眼泪!”
小敢气的都不哭了。
少年持重的张侁有如释重负之感。姑母不娇惯小公主,甚好甚好,否则,父母兄长全都宠溺于她,小公主难免骄纵无礼。那,小侃可就……
张侁瞅了眼弟弟小侃,见他小脸通红,神情羞涩,颇觉好笑。傻小侃,你还是个小屁孩儿呢,懂什么?
等到皇帝携着小敢到来之后,张侁算是见识了小公主的威力:小聪、小明、小勇一起要求出城打猎,皇帝沉吟不语;小敢拉着他的胳膊晃了几晃,“爹爹,我也想去!”皇帝脸上荡漾开和煦的笑容,柔声答应,“朕的小公主既想去,自是不能让她扫兴。”
小公主欢呼起来,小聪、小明、小勇也笑容满面,阁内喜气洋洋。
第二天,聪明勇敢四兄妹果然跟着张祜出了趟城,猎鹰在半空中展翅翱翔,猎狗在地上奋力奔跑,气氛热烈欢快。张侃特地带了那只纯白的海东青,很卖力气的教给小敢,“小表妹,你把它架在臂上,它很会捕获猎物的!”
两个小屁孩儿,马还骑不稳呢,想指挥海东青?张侁和小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