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当然是楚沅音。
秦景阳示意苹儿暂且停下。他借着草木掩住身形,远远望过去,便见海棠所在的屋子房门外有四个人两两僵持着。一方是楚沅音与楚涵音,另一方则是映玉与苏婧柔。
“二姐,你难道要在这儿睡到天黑么?”楚沅音透过窗上的白纱帘,看到里面的女子背朝外躺着一动不动,越发确认她不是楚清音,心中大定。“外面声音这么大,你不会一点都听不见吧!”
“小妹,别这样,当着主人家的面儿多失礼。不如我们先回去,将此事告诉父亲吧。”楚涵音在旁边一副要劝和的样子,可也只是嘴上说说,在原地站得稳稳,半点都不动弹。
映玉站在门口,两只手抵在门框上,将房门堵得严严实实,眼睛瞪得溜圆,警戒地看着楚沅音。苏婧柔不知所措地站在旁边,见二人一副不见到楚清音不罢休的架势,期期艾艾地开口:“三姑娘、四姑娘,楚姐姐她或许只是身体不舒服,睡得沉了些……”
“身体不舒服?”楚沅音觉得自己占着上风,一时间得意忘形了起来,也忘记了苏婧柔的身份不是她能轻易招惹的,“苏姑娘,我二姐来之前可是一切好好的,怎么来了你这宴会上,马上就犯了病了?莫不是……”
“住口!”看见她竟敢欺负自家妹子,秦景阳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厉喝一声,大步走上前去。“放肆,如此口无遮拦,是巴不得谁都知道左相府家教不周吗?”
见她出现,楚沅音顿时就想起了先前遭的那些罪,脸上晃过一丝惧色。可转眼看到屋内海棠依旧躺在那儿,她又觉得这回是自己将这可恶楚二的把柄抓在了手里,没什么好怕的。于是嗤道:“哟,姐姐还真是理直气壮啊。我家教不周?那你放个替身在这儿,自己偷偷溜出去又算什么事呢?”说着阴阳怪气地笑起来,“堂堂未来太子妃,不会是去见什么不三不四的男人去了吧!”
“这句话,你可以亲自去向襄王说一遍。”秦景阳淡淡道,“就是不知这句话的后果,父亲是不是承受得起了。”
“你!”楚沅音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是去和襄王见面了,骇得瞠目结舌,难以置信地指着秦景阳与苏婧柔,“你们,你们……”
“放肆!”秦景阳对她横眉而视,冷声道,“多嘴多舌的教训还没尝够,还想再挨耳光吗?”看着楚沅音又怕又恨地缩回手去,“我看有些人,鞭子不抽到自己身上,就是不知道疼啊。”说罢又意味深长地看了楚涵音一眼。
楚涵音从他现身起便退后一步站在角落里,闻言身体不由得一颤,将头垂得更低了。
秦景阳懒得再理会他们二人,转向苏婧柔,神情顿时变得和颜悦色:“家中人缺乏管束,失礼之处,让苏妹妹见笑了。今日之事,还要多谢你相助。”
苏婧柔摇摇头:“举手之劳,楚姐姐不必客气。”她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楚家姐妹,稍稍压低了声音,“若是让左相得知此事,姐姐要如何说?”
“我自有办法,妹妹不用担心。”秦景阳摆手道,“就此别过,来日再叙。”
“那就好。”苏婧柔颔首,“小妹还要将这宴会的后续之事处理了,就不送姐姐了。”
“留步。”
于是一行人回返楚府。秦景阳刚在屋中歇了一阵,便听映玉来报,说楚敬宗来了。他起身到外堂去迎,便看到左丞相心事重重地坐在上首,见他到了劈头便问:“你见到襄王了?”
嗬,我还没说什么呢,那两人倒是恶人先告状了。秦景阳心中冷笑,自顾自地坐下,答道:“确实是见了,不过并非有意而为,襄王也不知道我的身份。”
楚敬宗见他不问过自己便擅自落座,顿时就想发作,可是又急于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只得忍下火气,催促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儿卖关子?还不快点告诉为父是怎么回事!”
“父亲也知道,我从前向来足不出户,此番应邀赴宴还是头一次。”秦景阳慢悠悠道,“一路行来,我在轿上看见那九市繁华热闹,心向往之,便央那苏姑娘帮个忙,让我出去走走,看看京师盛景。她是个热心的,又与我投缘,就让自己的侍女扮作我留在房内,只推说是不舒服,我则换了衣裳随另一人出门去了。我原本只想在附近走走便回去,不曾想竟是遇见了太子。”
“太子?”听见前半段楚敬宗还想呵斥他胡闹,到了结尾却被太子二字擭去了全部的注意力,“太子微服出宫了?怎么回事?”
秦景阳便将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基本和先前楚清音对闻冲的说辞相仿,只是换了个角度,并隐去了自己指出袋中有字的细节。末了又道:“我始终不曾摘下帷帽,通报姓名,襄王、太子与闻校尉都不知我的身份。只要父亲能管住家中那两张不安分的嘴,想必是不会有消息泄露出去的。”
楚敬宗听他这么说了,心中才稍稍安定下来,叹道:“他不知道你是谁,如此最好。你听为父一句劝,摄政王虽然位高权重,又是你与太子的媒人,但你还是要和他保持距离为好。咱们楚家……注定是站在圣上与太子这边的。”
果然,本王与皇兄之间的隐隐隔阂,终归是瞒不过这些狐狸一般的人精的。秦景阳心下自嘲,漫不经心地应道:“我省得,父亲放心。今日只是巧合碰见,恐怕以后也不会再有私下接触的机会了。”
“对对。九日后便是纳征之礼,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