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氏与王氏会来找楚二姑娘的麻烦,对于此事,其实秦景阳一早便有所预料。将他遣去打扫皇陵,恐怕也是为了支开他,好方便她们行事。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他一早便对程徽做了嘱咐,让他派出密探,时刻守在楚府外面。一旦宫中来人将楚二姑娘找过去,并且在两个时辰之后还没有返回的话,长史便立刻带上快马,去皇陵接他。
当然,如果自己能在白天就将事情解决,不必再牵涉到楚清音的话,那便是最好了。
甫一步入永宁宫正殿,襄王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太对劲。太后宁氏坐在上首,王皇后坐在左侧第一位,两人身后各站了一个五大三粗的嬷嬷,看着她的目光十分不善。相比之下,自己怎么看都像是有种羊入虎口的感觉。强压下心中升起的不祥预感,他走到中间空地上站定,向两人屈身行礼:“民女楚清音,拜见太后,皇后。”
没有回应。来自上方的不善目光笼罩在他的头上,将他从上至下,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审视了一番。对方没有说平身,秦景阳便只能保持着垂首屈膝的难受姿势,一直站在那里,接受两人视线的洗礼。
难道就要让我在这里站一个时辰?他正心下暗想着,突然听见太后开了口,声音竟是十分和颜悦色:“瞧哀家,见着孩子生得俊,光顾着打量,连平身都忘记说了。快快起来,在旁边坐下吧!”
秦景阳道了声谢,终于得以起身,在一旁落座,只是依旧低着头,作出一副不善言辞的样子。却听太后又道:“你是曦儿的未来妻子,待纳征之礼一过,便是哀家的孙媳妇了。早晚要成为一家人的,可别这么拘谨。”
这是要装作还不知情的样子?且看她还要说些什么。秦景阳心中思忖着,嘴上应了一句;“民女不敢。”于是便顺着她的话抬起头来,却也只是盯着太后面前的金砖地面。
太后道:“今日哀家与皇后把你叫过来,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想与你说说几句体己话。不过在这之前呢,有一件事,哀家可要忠告你一声。”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恨色,“曦儿的那个皇叔,襄王秦景阳,你可不要离他太近。虽说他是哀家的儿子,可哀家也不得不说,他实在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果然是为了挑拨离间么?心中怒火积聚,秦景阳强自按捺下爆发的冲动,回答道:“民女此番回乡祭祖,与襄王也曾一路同行,看他似乎并不似太后所说的那般恶劣。”
太后冷笑:“不似那般恶劣?知人知面不知心!他最擅长的,便是骗你这种深居简出的大家闺秀了!你倒他为何二十好几了还不娶妻?他在外面fēng_liú着呢!京城数得上的花街柳巷,他在那儿的相好可是多得数不清!还有那清白人家的女儿,也有几个被他骗过身子,没名没分的,又不敢和他这呼风唤雨的摄政王对质,只得将苦楚往肚子里咽!”说着还假模假样地拭了拭眼睛,“这些事儿,哀家起初也是不信的,派人去查,结果差点没把哀家气死。他哥哥是一代明君,也不知怎么竟是有了这么个混世魔王一样的弟弟!”
指甲深深刺入掌心之中,疼痛却无法再引起秦景阳的半分注意。太后还在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他木然地听着,只觉得心中一片冰冷。
他曾无数次以为,自己已经充分领受到了太后所能达到的恶毒的极限,然而每一次母子俩的新一次见面,对方却总会向他展示出更加残忍的一面。若不是他与楚清音的情况特殊,换了其他的女人听到这些话,只怕定是要怀疑自己了的。也对,虎毒尚不食子,谁又能想得到,贵为太后的宁氏竟然会这样无所不用其极,编派自己的亲生儿子呢?
朝野中确实一直在传太后与襄王不和。可亲母子又怎么能仇恨到那种程度呢,都是无聊的人在夸大其词,以讹传讹罢了。每一次从各种渠道听见这些言论,秦景阳能做出的唯一反应只有冷笑。
都看看吧。他在心中咆哮着,这就是本王的亲生母亲!
见下面坐着的女子低头不语,面色苍白,宁氏的面上不禁闪过一丝得色。果然,没有那个女人听得了心上人眠花宿柳、fēng_liú薄幸的事情,更何况这些话是从对方的亲娘口中说出来的。说什么山盟海誓情比金坚,这不,一下子就动摇了不是?
她当然没打算就这么放过这小贱人。但是在杀死这楚清音之前,她也不打算让对方好过!眼中浮起一丝狠毒的快意,宁氏向王氏悄悄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皇后会意,也做出一副惋惜的神情,看着秦景阳道:“母后说得可不是。哎,虽说作为皇嫂,本宫也不该说这些事情,但本宫也确实听到了不少有关襄王的传闻。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女人也就罢了,南梁公主的事情你是知道的吧?虽说现在压下去了,但人家自己是不堪襄王污辱,这才愤而自尽的。人都要死了,又怎么可能说谎呢?”
“恕民女冒犯,皇后此言差矣。”她满心以为自己这一番话必然奏效,却不曾想话音刚落,对面的女子突然抬起头来,毫不畏惧地对上她的双眼,目光尖锐。“那南梁是与我北周齐名的大国,倘若公主当真是受襄王污辱而死,他们又怎么可能善罢甘休,乖乖回去?当日使臣团离开时,民女恰巧送别家姐荥阳王妃,在轿中可是亲眼见到那虞三公子与襄王客气话别。倘若中间隔着这国耻之仇,两人又怎能如此姿态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