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衡只当看跳梁小丑一般望向段天德遍布涕泪,已经扭曲了的脸。
郭靖对着段天德说:“你当日害我父亲惨死,又使我义弟一家夫妻、父子不得相间,如今又不思悔改加害我义弟,你这种人死了也是应该。”
他说完,也不等段天德继续求饶,一掌打向他。
段天德口中溢出一缕鲜血,然后歪倒在一边。那张满是污迹的面孔上,眼睛依然睁得大大的,满是不甘与恐惧。然而在场的众人,谁也没有上前帮他阖上双眼。
很早以前,郭靖也曾设想过等到自己手刃了杀父仇敌后,会是何种表现。他是放生大笑,还是跪地痛哭,亦或是如释重负?然而事到如今,他心底丝毫没有感到分毫轻松,只剩下一片凝重。
他三步并两步来到乔衡面前,一手按在他肩膀上,郑重道:“为兄一定会找到解开这铁镣的方法的。”
乔衡自然明白郭靖说一不二的性子,他这样说,就是真的打算费尽全力为自己寻找解开锁链的方法。
他说:“多谢兄长的好意。其实诸位不必太过忧心,我已有方法解开这铁镣的方法,只是有些事情还需要少庄主的帮助。”
陆冠英生了一副侠义心肠,他立即接口道:“杨兄只管吩咐就是!”
乔衡没立即提出什么要求,而是问了一句:“不知这太湖附近可有道观?”
黄蓉说:“太湖风景秀丽,我一路游玩过来,可是看到这寺庙道观不知建了多少。”
乔衡又问:“这些道观里有哪家走的是外丹的路子?”
道门流派众多,期间又分化出诸多修行法门,他那个便宜师弟尹志平偏爱内丹流,丘处机为了这事差点没打断尹师弟的腿,内丹流对修习者的天赋资质要求极高,尹志平想在这上面有所成就实在是难上加难。而外丹术对修习者资质的要求相对而言就低了许多,当然,你也可以称其为炼丹术。
这些在古代专注外丹术的道士在炼丹的过程中,常常会制造出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副产品,比如火/药,又比如绿矾油——如果有人觉得绿矾油这个名字不够直观,把它改名为稀硫酸也不是不可以。
陆冠英仔细想了想,还真想起一个以炼丹术闻名的道观来。
乔衡说:“麻烦少庄主派人过去问一问,他们那里有没有密封好的绿矾油,这绿矾油能腐蚀铁镣,如果有的话,直接买些过来。”
陆冠英奇道:“这绿矾油真有这奇效?”
乔衡点头,回复:“然也。”
郭靖见他真的有办法解开锁链,这才稍稍放下心中的大石头。
乔衡顿了顿,又说:“如果这家道观里正好没有,就劳烦少庄主到药材铺里买点绿矾吧,我多费些功夫自己炼制也是一样的。”
陆冠英表示自己明白了,随机立即叫来了仆役,让他按照乔衡的吩咐办事。
事情也真被乔衡说到了,陆冠英的手下没能从那所道观里要来绿矾油,说来也巧,也不是对方不给,而是对方没有。一般人不知道绿矾油的用途,而它又不好保存,那家道观里本来还存放着一些的,后来嫌它占地方,就把之前炼丹时留下来的绿矾油直接倒了。
乔衡也没说什么,只得哀叹了一下自己的运气,然后开始自己制造稀硫酸。
在化学仪器短缺的情况下,制造调配稀硫酸容易不是一件容易事,不过他做这些事情非常有经验,也称得上是熟能生巧了。他先是勉强凑了一套装置,再以后世的知识为基础,结合现在的“炼石胆取精华法”,一连折腾了几天,终于成功制出了稀硫酸。
不过这样一来,终究是耽搁了几天。
乔衡抚摸着手腕,与铁镣接触的地方,已是被磨破了皮。一天下来手腕又酸又胀,严重时他连做一个抬手的动作都是一种痛苦的折磨,他一提臂,这沉重的锁链就压在他的腕上,疼痛难忍。若不是他内力已经恢复,可以给予他一定程度上的支撑,他连抬起手腕的动作都做不到了。
……
“蓉儿,我再去看看我那义弟。”郭靖叹道,“我算是发现了,我这个兄弟是个倔脾气的,你看他手腕都伤到那种地步了,也不知道休息,旁人想要帮忙,他嫌别人笨手笨脚。我如果不盯着点,他连饭都能忘了吃。”
黄蓉斜睨了他一眼:“我看你比他还倔,他不吃饭就算了,结果他不吃你也陪着他不吃。”
郭靖面露尴尬,说:“这不是蓉儿你教我的苦肉计吗?”
黄蓉说:“你还好意思说?我当初是这样教的吗?”
郭靖说不过黄蓉,只得逃之夭夭了。
郭靖很是哀怜他这位刚相认的义弟,可他这想法又不能跟对方说,他的直觉告诉他,他要是把这话说出来了,义弟他必然会不高兴。
义弟他这段时日以来,因着手腕上的铁镣的缘故一直未曾练武,即使这锁链被拆除掉,想来他也需要修养一段时间。
可他们在三月廿四于嘉兴还有一场比武。
就这样对上义弟,郭靖觉得自己未免有些胜之不武。郭靖并不是一个喜好争强斗胜的人,他想着,自己干脆认输好了。可他又明白,自己这样做太对不起自己的那几位师父了。
实诚人一旦钻了死胡同,那就别想着他能主动倒退回来。
郭靖甚至觉得,义弟他不眠不休地调配绿矾油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