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客厅的时候路过外面的露台,这是半弧形的欧式阳台,适合跳完舞在外面透透气,仰头看看月色,下面对着水池里的喷泉。
我扫了一眼,黄锦立和阿ken两个大男人待在外面,正想问他们是否还要加点香槟。
“你怎么还没有行动,”阿ken低声说,手势透着焦急,“她都快走了!她的机票是明天啊。”
我脚步停止。
是的,是让我阿ken悄然办理好了去国外的机票。
黄锦立半晌没有说话,我正准撤退时,他的声音飘了过来。
“……你以为我不知道么?”
微苦,微涩。
“我天天陪着她们,”黄锦立背着我,我看不到他的神情,他的声音在夜风中变得有些微弱,“她给宝宝拍了那么多张照片。她看着它的样子那么的不忍,那么的留恋……我怎么会不知道她要走……”
阿ken睁大眼睛,“那你还……”
然而他看到黄锦立的表情之后,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黄锦立微微侧过脸,室内的欢声笑语和暖黄色的灯光飘了出来,打在了他的脸上。他脸上挂着笑容,只是这个笑容一下子就歪掉了。他仰起头,想把胸口的悲伤抑制下去,再次挤出苦涩的笑脸。
阿ken不忍心,“要不你告诉她实情?告诉她你做了什么。”
“谭寒的死因是你调查的。黎雪的事是你替谭寒复仇。所有的舆论、批评,你一肩背负。”
“谭寒的信,我都让你不要给了。那封信写得那么深情,我看了都受不了。微微看了只会更记住谭寒的好,而你做了那么多,却从不对她讲,只会让她误会你、仇视你……”
黄锦立连忙阻止,“不,不要跟她说。”
阿ken不解,“为什么?难道你不爱微微,你怎么舍得让心爱的女人误解你,离你越来越远。”
黄锦立那双桃花眼在夜色下显出一抹认真。
“并不是那样。”
“我做这些,是我自愿的。你我都知道,医生说她那时都重度抑郁了,跟谭寒的事情会令她大哭不止,精神崩溃。”
“微微从没有吐露,可她已经够自责。她一直把谭寒的死归结在自己身上,觉得是自己没有及时接到他的电话,没有做到答应谭寒的事。她要强,重情重义,什么都不肯说,继续下去,只会把自己逼死。”
“我宁愿她仇恨我,也不要仇恨自己。如果仇恨我能让她发泄出来,就让我来承担这些。”
阿kenu眼底满是同情,“可是你做了那么多她并不知道……”
黄锦立又侧过脸去,仰头望了望天。我回想起第一次见到他时,身边环绕着众多名媛明星,他悠然自得,笑的那样不羁。而现在,他的背影在夜色之中那么的孤独悲伤,又那么的坚强简单。
“如果是以前,我恨不得让她看到我所做的一切,让她知道我多爱她……但是现在,我已经不这么想了。”
“爱一个人,并不需要让她知道你的付出。你只用默默爱着她就好。”
“谭寒的信,我很开心能亲手交给她。让她看到这个男人跟我一样,深爱着她,他并没有怪她,他很高兴跟她在一起。我曾经吃醋,我曾敌视谭寒,然而现在,我只感谢他,在我做错那么多事的时候,是他陪伴着宋微、爱着她,不让我伤害她……”
黄锦立的声音越来越轻,消散在空气里。
我的心狠狠揪了起来。
“可是她要走了!”
“她下定决心离开这里了……黄锦立,你可能有生之年都再也见不到她了……”
黄锦立露出一张悲伤到极致的脸,那是让人只看一眼,就再也舍不得伤害他的神情。
“……我知道,所以跟她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当做生命最后一天度过的。然后在新的一天里,拼命祈祷这天永远不要到来。”
我离开露台,只剩下男人的声音模模糊糊的飘来。
我左手轻轻捂住嘴,有些哽咽着,绿色的香槟瓶都快拿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