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我想这么说,但颈部尖锐的痛觉让我发现,我还胆大包天地轻吮着教主大人的下唇。
慌忙拉开了距离,便听耳边一声嘶哑的怒斥:“放肆!”
我僵在那里,绣花针被推进了我的脖子,扎进了大半,已经刺穿了我的血脉,再直直地推进去便能一下刺穿我的咽喉。
若不是东方不败刚刚转醒,十分虚弱,还不能动内力,我已是一具死尸了。
暴怒的教主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脸色青白,颊上却又带着异样的潮红。东方不败的绣花针,一出手便从没有收回的道理,我明白的,这根针将会要了我的命。我不敢再动,即使我现在还将他半扶半抱在怀中。
这针实在厉害,疼得我狠抽着冷气,可我还是低头看他。很奇怪,这一刻,我心中并不感到怕,我将视线从他微微有些发抖的手上移开,对上那双盛满怒火的眼眸。
这是我重生后,第一次堂堂正正地直视他。
他的样子让我感到陌生,大概是因为我每次梦见他,总是先梦见他的眼睛,其余都因掩盖着厚厚浓妆而一片模糊,我甚至忘了他原来的模样。
原来他应该是这样的,五官英挺,轮廓柔和,皮肤白皙得好似梅枝上的白雪。昏黄的灯火笼罩下来,衬着角落里青玉炉飘散的宁神香,容姿清隽,俊秀得好似从仙人墨画中走下来的一般。
他没什么力气,只能愤恨地将针一点一点推入,我疼得两眼一阵阵发黑,冷汗淋漓,有不少汗滴入了我眼中,一片刺痛,可我把眼睛瞪得很大,一眨不眨,我想再看他一会儿。真该死,我居然忘了他的模样,我怎么能忘了他呢?我要把他的样子记得熟一点,更熟一点,最好像火烙似的烙在头脑里,上穷碧落下黄泉,一根头发丝也不许忘。
可渐渐的,我好像又出现了幻觉,眼前那人也穿着一身红衣,脸上却是一团团胭脂,他身上鲜血狂涌,已经活不了了,却还虚弱地蠕动四肢,想爬到我身边,他濒死的呻||吟听起来像哭声,我看见他苍白如纸的嘴唇微微噙动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但我知道他在安慰我,他反反复复地说着,莲弟,莲弟你痛不痛?别怕,别怕,我会治好你的……
我最害怕想起这个场景,因为我知道他很快会停止呼吸,他很快会死,他再也不会动不会说话了,我拼命挣扎起来,脖间锥心刺骨的剧痛让我清醒了一点,可我还是不管不顾地伸长手臂。
——东方。
——我不痛,也不怕,所以,
“……不要哭了。”
太疼了,我费了好大劲儿才把手伸直,轻轻攥住了他的衣角。这让我很高兴,梦里的我总是一次次扑空,然后满目惊惶地醒过来。于是我抓着那衣角笑了,因为疼痛,这笑容可能有点扭曲,有点难看,但我想东方不会嫌弃我的。他从来不会。
“东方,不哭了啊……”
我的声音很哑,喉咙火烧火燎,那忿恨着往里钻的针尖已经压得我快说不出话,但却好像突然停住了。我趁机急促地喘息了一下,死死拉住那片衣角,竭尽全力抬起头。银针因我剧烈的动作而歪斜了,一下扎穿了我的脖子,从斜上方挑了出来。
一瞬间鲜血喷涌,有一些甚至溅到了东方不败脸上。
东方不败有些惊讶地看着我,我没有放手,我还有话要说。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好像那句话早早就封埋在我心里,可我犹豫了一生都没能说出口。但我知道我的气力变弱了,我快抓不住他了,不说就没机会了。即使这时候的他也不会明白。
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有一些血沫呛进了我的喉咙,让人很想咳嗽,但我拼命忍住了,那些血慢慢从嘴角溢了出来,我断断续续地发出声音。
“不哭了,我会…陪着你……”
一个四年,两个四年,就像那时你想要的那样儿,余后一个又一个的四年,青丝变白发,荒土立枯冢,我都陪你,再也不让你等了。
话音落地的那一霎,我仿佛闻到了春天雨水潮湿的腥气,记忆中那一身红衣的人伸出手,一滴冰凉的水滑落在他指尖。“滴答”一声,我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眼前也徒然一黑,接着,双腿一软,膝盖狠狠砸在地上,然后我就什么也感受不到了。
等我醒来时,着实愣了许久,因为我躺在铺了厚厚狼皮褥子的石床上,手上还抓着什么东西。侧头一看,掌心里攥着一片红衣。我想起来了,我差点就被东方不败用针戳死了,失去意识的时候,我以为我又回到了那间绣房,回到了任我行他们攻上黑木崖那天,脑子里最后剩下的念头是紧紧抓住东方的衣角,我怕死后和他走散。
“醒了就给本座把手松开。”
身边传来一个冷漠的声音,我想转头,脖间却一阵剧痛,抬手一摸,摸到的却是缠绕包扎好的白布,怔了怔,我勉强翻了个身,然后我就看见盘腿坐在我身侧的东方不败。
他闭着眼,清俊的脸上神色漠然,两只手虚虚搭在腿上,正运功疗伤。
我还抓着他的衣服,因此他的姿势有点倾斜。
有点难以置信地呆了一会儿,我终于回过劲来,连忙松了手,挣扎着爬起来,干脆利落地跪下叩头:“多谢教主不杀之恩。”
沉默了一会儿,他命令道:“……把头抬起来。”
我依言抬头,石床并不大,东方不败与我挨得极近,我看向他时,他正好低眸。东方虽然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