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晨光是带着温度的,但不是那种恼人的燥热。夜里一场绵绵细雨,润湿了干燥的空气,也把晨曦晕染得更加温煦。大片大片的白云漂浮在天边,仿佛,遮住整个世界。
可驱车前往目的地的路上,钟艾的脸色一点也不好。
这几天,她一直被一件事情困扰着——
她究竟该不该主动跟季凡泽示好一下呢?
到底是女人,无论嘴巴再怎么死硬,内心总有柔软的一面。十八朵玫瑰的花语,仿佛洗脑神器,连日来总是时不时地入侵钟艾的大脑,久久挥之不去。连带着,那个男人似乎也没有那么不招人待见了。毕竟季凡泽已经向她道过歉了,只是碍于他的方式太闷骚,而她又太没情趣,导致钟艾当时没懂他的意思。
对于两人目前这种类似于冷战的诡异状态,钟艾颇为头疼。如果随便动动手指头发个短信给他,问候一下“你最近好吗”、“工作忙吗”等等,会不会显得手法太粗糙了?
可惜,时间不等人。
不待钟艾琢磨出一个能与这男人的闷骚行为相媲美的示好方式,她的糟心事儿突然来了。
事情发生在昨天快下班的时候。
薛教授一个电话把钟艾叫进办公室,指派给她一项特殊的任务:外出给客户讲座。钟艾忍不住默默吐槽,薛老现在什么工作都接,真是在商业化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完全没节操了好吗!
不过话说回来,诊所有那么多医生,薛教授为什么偏偏要把这项工作交给她呢?
不给钟艾一分一秒消化的时间,薛教授已经报出了这位所谓的大客户——
……海港城?!
……季凡泽的地盘?!
“这个客户很重要。对方有什么要求,你务必满足。”薛教授笑得慈眉善目,不忘煞有介事地嘱咐一句。
可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满足季凡泽啊!
钟艾根本不记得她是如何惨白着脸走出薛教授的办公室的,她的脚步轻飘飘的,像是踩在棉花里,一点真实感都没有。
这一切到底是巧合,还是那个男人故意安排的?
季凡泽那日黯然离去的背影就这么再度冲进钟艾的脑海里,如同上了紧箍咒一般。对于那位锱铢必较的男人,她的神经想不绷紧都不行了——
那厮不会是在找机会报复她吧?
海港城距离钟艾的住处只有五分钟车程,揣着这种十分复杂、略微忐忑的心情,她把车开进all的地下车库,停在停车格里。
薛教授提前给了她对方联系人的姓名和方式。钟艾锁上车,正要拨出那人的电话,有个男人已经远远地朝她挥手跑来。
“钟医生?”对方呼哧带喘、不太确定地打了个招呼。
虽然o》的视频,但钟艾本人的模样,跟镜头前不太一样。
她太年轻了。
一张没上妆的巴掌脸弧度圆润、皮肤白皙。五官十分小巧精致,尤其是那双眉眼干净明莹,琥珀色的瞳仁里蕴着透亮的光,恰似整张面孔的点睛之笔,令她看起来甜美清纯得像个大学生。
这么粉嫩的医生,能镇得住那帮老妖怪吗?
对于来者展露出的怀疑表情,钟艾大方地点点头,礼貌一笑,“你是mak?”
mak点头如捣蒜,正欲咧嘴扯笑,却在看向钟艾身后时登时凝住了脸。
嗳?这辆红车怎么如此眼熟呢?
绞尽脑汁思忖两秒,mak瞄了眼后视镜上挂着的那只y。就是这个粉红色的挂件令他豁然顿悟,这分明就是几天前老板从电视台开走的那辆破车啊!
所以说,老板和这车主的关系……
安静地当个笨蛋多好啊,他怎么突然就成了真相帝呢!mak一瞬间百感交集,忍不住问道:“钟医生,我们季总找你看病很久了么?”
听到“季总”这个称呼,钟艾的神经又紧了紧。
虽然她很不愿意承认某个事实,但在季凡泽的员工面前,还是得给他保留几分颜面的,“……你老板没病。”
“……”怎么可能!不近女色的季总能和一位女医生混得这么熟,显然是病入膏盲了啊。
海港城是由三幢摩天大厦组成的建筑群,一楼至七楼是all,之外是办公区。说话间,钟艾跟mak走向内部员工的专用电梯。电梯需要刷卡才方能进入,mak掏出西装口袋里的工作卡刷了刷,按亮二十层的按钮。
电梯平缓上行,他简单交代了两派高管之间的纷争,希望钟艾能用专业知识疏导一下双方的火爆情绪。
钟艾的神思却被触发矛盾的事端狠狠攫住了,她有些惊讶地张了张嘴:“你说他们是因为季总提议开设‘儿童活动区’吵起来的?”
“嗯,也不知道季总怎么突然心血来潮要改设计图。那两拨人吵得可厉害了,季总气得都犯神经病了,好几天不见好……”mak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样子。
钟艾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不自觉全身发紧,她陡然有一种成了罪魁祸首的糟糕感觉。旧怨未平又添新仇,她更加坚定了季凡泽准备在今天玩死她的事实。
可是,当钟艾抱着破罐破摔的心态走进会议室的那一刻,她又不由得惊诧了。
会议室的设计偏后现代风,时尚简约,又不失庄重。卷草纹窗帘低垂,遮住了从落地窗照进来的刺眼阳光,只有造型吸顶灯洒下暖黄色的光芒,衬得气氛舒适和谐。
但瞅瞅长方形大会议桌两端坐着的人,便知和谐纯属假象。
一边是清一色的年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