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两点,雨已经停了,只是云还很厚,森林里黑压压阴森森的,整只车队也早已偃旗息鼓,像一条密林中沉睡的蛇,似乎希望这不见星月的黑暗能掩盖住它存在的气息。
一名值夜的队员裹着大衣坐在车顶放哨,不多时,似乎是感觉到了一股尿意,放哨的男子起身四下打量了一下,确定周围没有异样后跳下车来,走到路边。
空气中传来一阵轻微的破风声,在路边小解的放哨男朝前无声地栽倒在草丛中,后背插着一只羽箭。一团团黑影自四周的灌木丛后闻风而动,它们像一只悄无声息的幽灵部队迅速扑向了还在沉睡中的车队。
眨眼之间车队已经在包围之中,每一辆车都落入了至少两名灯族人的掌控,领头的灯族人一把拉开黑色切诺基副驾驶的大门,锋利的弯刀抵向座位上合衣垂首而睡的人,却在片刻后惊愕地睁大眼。
最先袭来的是一股腐臭,而后一具腐烂不堪的丧尸尸体从座位上栽倒下来。
领头男子惊骇地转过头,就在他转头的瞬间,战术手电的白光四面八方朝他们射来,同样对准他们的,还有无数枪口。
他们被算计了!
领头男子顶着强光虚眸看去,在交织的强光后他望见一道披着黑色雨衣的修长人影,这个人想必在冰冷的午夜中耐心蛰伏了许久,他的雨衣上已结满了夜露,在手电光下那些露水反射出一层冰霜般的光华,简直就像披着斗篷从暗夜中现身的恶魔,自带着冰凉的雾气。
“……蓝傲文?”他情不自禁脱口而出。
几个手持步枪的人上前,卸掉他们手上的武器,那名先前被箭射中的放哨男也没事人一样走过来,他的大衣下是凯夫拉防弹背心,防冷箭小菜一碟。
领头男子被按跪在地上,额头抵着枪口。
披着雨衣的人影这才侧过肩膀从就位的射手间走上前,他行走的路线始终精准,丝毫没有挡住射手的视线,就好似后背上也长着一双眼睛。
领头男子用他细长却有神的眼睛打量着这个世人口中年轻的恶魔,语带感叹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蓝傲文拢着雨衣的兜帽,眼睛遮掩在兜帽的阴影下,只露出细挺的鼻梁和唇形姣好却冷漠十足的嘴,嘴角很轻蔑地动了动:“我们要从你们的地盘上通过。”
那声音冰凉又淡漠,好似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领头的男子哼笑一声:“楼战不可以,你为什么要例外?”
名为蓝傲文的恶魔微微偏了下头,雨衣的兜帽发出窸窣一声,领头男子不自觉蹙起了眉头,他好像在那一瞬看见了蓝傲文的右眼,寒星般幽深的眼光从黑暗中探出一角,又隐没进黑暗中,而后好整以暇地居高审视着他。
一种奇怪的毛骨悚然的感觉爬满后背,领头男子提高声音道:“如果你以为有人质在手就能逼我们就范,那就大错特错了。”
蓝傲文黑色的雨衣下探出一只枪口,那是一把银白的沙漠之鹰,蓝傲文抬手就朝其中一个灯族人开了枪。
沙漠之鹰的后坐力震动了雨衣,一片冰凉的雨露从雨衣的袖口抖落,溅在领头男子煞白的脸上。
被蓝傲文开枪射中的男子并没有被射中要害,只是被射中了肩膀,但这防不胜防的一枪还是让男子没能忍住,痛呼出声。这一幕让所有灯族人心惊胆战,面色惨白。
手电光勾勒出黑色兜帽下蓝傲文的下半张侧脸,他收枪笑道:“你们吃人,但是爱惜同伴的性命,在我开枪后所有人都流露出关切和愤怒的表情,所以我相信我手上的人质能逼你们就范。”说着转过脸来,“让我通过还是不让?”沙漠之鹰又瞄准了受伤男子的另一侧肩膀,“给我例外还是不给?”
领头男子已是满头冷汗,他咬牙道:“我做不了主,放不放你们过必须由族长和长老们决定。”
“好,”蓝傲文对手下抬了抬下巴,“放了那个人。”
被释放的是那名肩膀受伤的男子。
蓝傲文道:“由他去通报你们的族长,我这个人还是很人道的吧。”
领头男子看着蓝傲文扬起的嘴角,那个笑有多漂亮就有多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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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还很长,苏泽和蓝尚武一行坐在一处篝火旁,被俘虏的灯族人一共八人,被蓝傲文的手下严密地看管了起来,但是隔着这么远,依然能感受到来自那几名灯族人不善的目光。
“真不舒服,”孟安儒往篝火里添柴,瞄了一眼不远处的灯族人,“明明是人质,却还是一副要吃人的眼神。”
领头的灯族人是一名古铜色肤色,一双眼睛细长有神的年轻男子,苏泽又想到了白天自己见到的那名银发男子,如果每个灯族人都有那样的身手,也难怪楼战配备那么精良的车队也会全军覆没。
领头男子眼睛瞟向蓝傲文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蓝傲文正和两名手下从军用卡车上下来,灯族人的那些武器毫无例外地都充公了,蓝傲文冷冷地瞥了一眼正远远打量自己的古铜男:“你笑什么?”
“我在想,大陆第一的恶魔吃起来会是什么味道?”领头男子大言不惭道,“好吃还是难吃?我还是偏向于好吃的,至少看上去就会让人很有胃口,可能骨头难啃一点。像你这样漂亮的战利品,我们通常会保留下头颅,填上防腐的香料,留下来作为纪念,就像有些猎户会把雄鹿的头挂在屋子里做装饰一样……”
他话音未落就有几只枪口凶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