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看书>都市现代>御前女驸马>第77章 墙角

转眼到了十二月上头。

忙完了乔平县的工程,盈余了四十万两白银。云缨接着着手准备过冬事宜。下乡巡视,修整道路,调剂牲口,忙得不亦乐乎。好在今年是个丰收年,农户卖完了谷子,将亏欠朝廷的贷款偿还了。两项一加,凑到了五十万两白银偿还了一半的亏空。

到了元旦,吏部考察下来。她的评级是“卓异”。

总算可以睡个安心觉了。

但是一觉醒来,她就想着明年的亏空怎么办。这又犯了愁:乔平县那档子事,指不定君琰在中帮衬了多少。她才发了笔财。但是,荒田已经分发完毕。没了可换钱的筹码。这可怎么办呢?秋风秋雨愁煞人,欠债还钱也愁死个人。

公务之余,她将地方志翻了又翻,试图从中找到赚钱的办法。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一天她看到一段记载:大泽乡有盐池。池中咸淡得均,即畎池中水上畔中,深一尺,日暴之五六日则成,盐若白矾石,大小如双陆及,则呼为畦盐。

原来武陵管辖之内的大泽乡有盐池。她带着汤恩和前去实地考察,盐池倒是有的。不过被几户地主强占了。这些盐池,也未纳税,也未登记在册。

不多说,她找到了占了盐池的几个地主。直截了当告诉他们:这是囤积私盐。是触犯了国法的。要钱,还是要小命。自己选吧。

地主们要小命。不过转身,将她告到了南直隶。说是云县令“鱼肉百姓,侵占田产。欺男霸女。实乃亘古未见之墨吏也!”前两个还可以接受,后一个她想了又想,不知自己到底干了啥,居然“欺男霸女”了?

直到有一天,收到一封情书。情书是一位农家女当街拦轿递上来的。本以为是什么重大冤情,结果拿来一看: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女子言:官人曾到我家田中一游,小女远远一看,芳心暗许云云。

好吧,好个暗许。这个罪名,她也扛了。

去了南直隶的总督府一趟,针对此事做了个笔录。以为啥事都没有了。

但是汤恩和却告诉她:此状纸已经上达天听。还有言官出面弹劾她。罪名便是“鱼肉百姓,侵占田产。欺男霸女。”按规矩,无论这罪名是真是假,被弹劾之人必须上奏“认罪”,请求陛下重重处分自己。然后才能上奏陈述冤情。

于是她写了一份认罪状交了上去。唯恐这状子不出南直隶,直接交给了已经调往南直隶总署练兵的景裕。

景裕闲来无事,打开一瞧。认罪状子这么写:下官确实鱼肉百姓:将鱼肉送与百姓。下官确实侵占田产:将被占的盐池侵给了朝廷。下官也确实欺男霸女:下官样貌出众,至于有潘岳之祸。挟弹出武陵道,妇人遇者,莫不连手共萦之。实非吾所愿也。

她倒是把认罪状和辩护状合在一起写了。

这个偷懒的小驸马。

半月后,朝廷批复下来:盐池归公。濡了朱砂的,乃是圣上亲批。

解决了开采权问题后,她就邀请了几个大盐商来大泽乡实地考察,测量盐的储量。最后决定公私合作开采这些盐池。有了盐池这项进账。一年归还亏空三十万两不成问题。如果年景好的话,五十万两不在话下。

忙忙碌碌,将近年底了。若是闲暇的时候,沏一杯茶,捧一卷书,和汤恩和两个谈古说今。还有的时候,景裕也会过来吃饭,就跟她一起纸上谈兵。她自认不是个博学的人,但是在两个人的帮助下,在见闻方面有了长足的进步。

有一天,武陵下雪了。景裕来找她。看她裹成个粽子,伸出两只藕般的手,围着炉子写着报表。活像是年画上的娃娃。不禁笑了:“你长胖了。”

“我这长的都是民脂民膏。”

“云缨,”他挨着她坐下来:“觉得闲不闲?”

“不闲,做县令哪有闲的道理。”又看了他一眼:“找我作甚?”

景裕笑道:“我想你要是闲的话,可以去我军营里,来看看我新招募到的景家军。明年开春,这些人就可以去往海叶平叛了。”

她忽然想起一事,放下报表:“上次有百姓来报案,说是朝廷的军马,把他家的田地糟蹋了。是不是你干的?”

“不小心,不小心。”

她瞪了他一眼:“下次再踩了人家的地,自己去跟人家说。害得我还抽了一笔银子赔偿。”

“云缨,你要不要这么吝啬?”景裕捞起一把瓜子,嗑着:“当初我们住在一起的时候,你可是天天打秋风。怎么我到你府上做客,就不弄点好吃的孝敬我?”

她脸红了:“我还欠着五十万的债呢。”

“云缨,你说那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个女孩子该有多好?”景裕吐出瓜子壳:“然后先殿下一步把你娶了回去,你也不必在这里做苦力了。”

“我哪有?”

“你想想啊,你今年十六岁,十六岁的姑娘,哪个不是想着今天去哪里玩,明天穿什么好看的衣服。读点小诗,画点小画。你呢?你倒好,成天忙着百姓的生计。要是我,早就枯燥的逃回家了。这么一看,你挺可怜的。”

她不以为然:“景大哥,这每个人的家训不一样。我爹是清官,家法严厉。我从五岁开始,就会帮着他做事了。小时候,我去大户人家做客,爹爹连一颗瓜子儿也不许我拿人家的。逢年过节,就是跟爹爹埋头在账房里算账。现在我过的比那时还好些,也不见爹爹天天管我,骂我。你说,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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