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教育部开始召开全国高等教育工作会议,会议形成了《关于一九七七年高等学校招生工作意见》,决计在这一年恢复中断十一年的高考。
是年,数以万计的的老干部赴上都上访,很快,国家组织部遵照实事就是、有错必究的原则,打开了平反冤假错案、落实政策的大门。
在外交领域,随着夏天南斯拉夫总统访华,两国恢复外交关系。坚持走自己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南斯拉夫,丰裕物质生活,让困顿的国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这一年的变化无疑是巨大的,可这些与谢欣这样的升斗小民来说,关系都不大,只是走在路上,发现人们的精神面貌发生了变化。
而那关系着许许多多人的命运的高考,也终于不再是听说,于十月二十一日登上了报纸,恢复高考大大的几个字,占了所有报纸的主版。
“我说,你不是早就知道要恢复高考的,还买这么多报纸干什么?”林悦进门后,看到谢欣茶几上摆的许多张报纸说道。
谢欣起身给林悦倒水,说道:“我高兴呗,这么有意义的消息,我要把今天所有登这个消息的报纸都买了,来纪念这伟大的时刻。”
林悦随手拿了一张报纸,突然指着报纸上的一个角落,道:“你的诗也在呢,我说你就不能不要写这酸不拉几的诗了吗?上次是什么眸子,这次又是什么雾啊、残梦的,真是服了你啦。”
谢欣把报纸抢过来,把水杯塞到林悦手里,没好气的道:“不喜欢就别看啊,是谁当时非要知道我的笔名的,这会儿又开始在这叨叨。”
林悦把水杯放桌子上,翘起二郎腿,道:“我是想看看你写的文章,比如那篇《在路上》就确实还不错。可你的诗,我真是受不了。”
谢欣瞪了林悦一眼,道:“那是你不懂欣赏。”
林悦指指自己,说道:“我不懂欣赏。你说说你那首眸子的,不就眼睛吗?还眸子,眸子就眸子吧,写的那么的美,我还以为谁的眼睛的。结果呢,你说是你家那只猫阿碧的眼睛,一只猫的眼睛,用得着写一首诗吗,最可恶的是还发表了,真是,这都什么事啊。”
谢欣哼了哼,说道:“你就羡慕吧!”
林悦靠后坐着,道:“我羡慕,的确羡慕。就那么一首破诗,也值十块钱的稿费。难怪我刚见你时就讨厌你,就是你这家伙过得太轻松了,猫的眼睛写首诗也能赚钱,雾啊树啊花的,岂不是都可以被你拿来换钱了。再看看我,跳啊跳的,每天累死了,才几十块钱的工资。”
谢欣瞄了林悦一眼,道:“那是你喜欢的。再说你以后赚钱就多多了,现在只是开始,我这就不同了,想不出来也是白搭。你那是一门技术,什么时候都能糊口,这有什么不平衡的。”
林悦却道:“不行,反正我就是不舒服,今天中午我要在你家吃饭,要吃好吃的。吃穷你这家伙。”
谢欣恍然大悟,道:“好啊你,原来绕了半天,你就是想赖在我家吃饭啊,真是有够无耻的,我还以为你心里不平衡了,正想着怎么劝你呢。”
林悦拽了一个香蕉,拨了皮吃着,说道:“切,我这么豁达的一个人,还用你劝,可能吗?!”
谢欣摇摇头,不做评论。
林悦却不放过,道:“怎么,你有不同意见?”
谢欣笑了一下,道:“没有,没有,我是在想,一会儿吃过午饭,是先去回收站还是书店。”
林悦很无语的道:“又去捡破烂?你打住吧啊,我都纳闷了,人们避之不及的回收站有什么吸引你的,整天去整天去的。”
谢欣笑眯眯的看了林悦一眼,神秘的道:“这你就不懂了,再说我不是也找到用的上的东西了吗?”
林悦不以为意的道:“是用的上,那么一对花瓶,放哪都是既占地方,又担心万一碰到。到目前为止,我看作用也就是放下鸡毛掸子吧。”林悦说的是,谢欣从回收站拿回来来的一对花瓶,花瓶是白底蓝花的,瓶上画着山水画、葱茏的树林、崎岖、还有一叶扁舟在水上漂,看着很漂亮,也很有意境,谢欣一看就喜欢上了,擦干净后,一路抱着回了家,也没地方可放,就放在了放收音机的桌子上,又被兰姐随手放进去了一根鸡毛掸子。
听林悦这么否定自己的眼光,谢欣不乐意的道:“花瓶不就是放在桌子上,用来看的,你还想用来干嘛,真是的!”
林悦摆摆手,道:“不可理喻,你又不止捡回来这个,还有其他的又不是没有。”林悦不想就这个问题讨论,又不止说过一次了,谢欣照旧是捡东西回来,问道:“你刚出去带了几天的团,回来还教学,这周末了,不在家好好复习,又去书店干什么?”
谢欣无奈的道:“你不要这个样子好不好,我出去当然是有事啦!总不能一直看书啊。是晓敏来信说,她有个同学托我买几本书,我这不得去书店看看嘛!”
林悦道:“你不是买过两回了?”
谢欣点点头,道:“那是不同的人,我刚知道可能恢复高考时,就给晓敏去信问了,她也有试试的想法,加上她丈夫,我就给她寄过去了两套书,后来是其他人托买的。”
林悦想想,说道:“现在去买书,肯定不好买,能不能买到也是问题呢。”
谢欣点点头,叹道:“可不是,我昨天坐车路过新华书店,门口排着长长的队呢,好像都是买《数理化自学丛书》这本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