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纪望抬手揉了揉眉心,他平静起身。
身体不舒服,不想待在这里了,得去把沈晴从她徒弟那里揪回来。他走近两步,抬手拍了拍涂山胥的脑袋,涂山胥下意识地将耳朵往后折起来,让他拍得舒服一点。
察觉到自己的举动,涂山胥嘴角一抽,狠狠皱了下眉,欲打开殷纪望的手,他却已经早一步离开。
“我该走了。”殷纪望道。“自己想想错在哪里,下次再生出这种心思,便是兄长护你,我却不饶。”
涂山胥软着身体伸了个懒腰,似是没把他的话听进耳朵。
但是殷纪望明显看到他头顶狐耳敏锐的竖了起来,知道他是听进去了。
说实话,涂山胥这些日子百般算计,要再见沈晴,这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万余年前的那件事情之后,他找了个地方昏睡,对于涂山胥都采取无视的态度,殷纪望睡了很久才醒过来,性子也比过去散漫得多,修为之上没什么追求,只希望早日将自家阿晴养得白白胖胖,囫囵吃掉,对于侄儿在仙界做出的蠢事,他是知道的,但是却没心思去管,直到涂山胥的爪子伸到了沈晴这里,他才终于动了几分火气。
一次罢了,年轻不懂事,看在兄长的份上,他也不好责骂,但是这第二次,这狐崽子真当他这个二叔是泥捏的不成?
殷纪望起身离去,空间在他身后封闭,涂山胥被困在一片无边无际的漆黑之中。
他看着殷纪望离开,勾起唇角,清浅的笑了。
——果然如此。
好个修为尽毁,竟然只是他算计好的一场戏而已!
当年那最后一战,他赢得太过于轻松,当时被胜利的喜悦冲昏了头脑,没有细想过,但是后来略一思索,便觉得诡异。
自己的二叔,那是何等高深莫测的一个人,为了最后的目标,他甚至能够将自己的性命算计进去。他这种人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被一个小辈打败?
这些年间,涂山胥百般碰触他的底线,可他就是不闻不问,仿佛真的成了个废人一般淡定,久而久之,涂山胥也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推断错了,而当涂山胥试探地用沈晴刺激他的时候,终于如愿以偿撕下了他淡然的面具。
涂山胥坐在漆黑处,一边想着离开的方法,一边回忆当初那一场毁天灭地的大战。
那一场战斗,涂山胥自忖投入了全部能耐,但是殷纪望呢?他究竟用了几成实力?有没有五成?
花费了好长一段时间,涂山胥终于狼狈的从殷纪望的封印之中钻了出来,他毛发上沾了不少灰尘,衣服也乱糟糟的,看上去经历了一番挫折。气喘吁吁的撩起破烂的衣服,遮住雪白的一片胸膛,涂山胥心中愈发烦闷。
——时隔万年,他以为自己已经打败了殷纪望,彻底将他踩在了脚底下。谁知道一切不过是他让着的,原来自己还是那个随时就会被他拎着尾巴教训的小狐崽!
狭长的眼睛眯起来,闪过一缕算计的光芒,他抬手捏了个手印,身形消失在原处。
··
沈晴试了好多种方法,各种追踪术法都显示不出殷纪望的踪迹,她无奈期间,甚至想出了用拢云的鼻子来当警犬鼻子的想法,但是被拢云伸爪子挠了一顿,只能放弃。
殷纪望是在雪域找到沈晴的。
本以为她还在他的徒弟身边,熟料赶去了云间城,却只见叶璟和陆吹墨在吵吵闹闹的打架,问了路边一个肿眼泡的小姑娘,才知道沈晴早就走了,沿着她的足迹,一路追到雪域,还未现身,就听见拢云和她说话。
“他走了不正好,你别找了,我们回去梨雪山好不好,累得尾巴疼。”拢云抱怨。
“……再找找。”沈晴敷衍她。
拢云撇起嘴:“你不是不喜欢他吗?他说要你嫁他,你吓得跟白日见鬼一样,恨不得立刻窜了,怎么这会儿倒是积极起来了?更何况……”拢云微微一顿,“你不觉得他本来就不属于这里,离开这里本就是早晚的事情。”
沈晴沉默片刻,似乎被拢云说动了。殷纪望无论是见识还是手段,确实不像是这里的人。拢云见她动摇,欢快的摇着尾巴,心想终于可以回去了,熟料突然后背一凉。
她茫然的回头看去,雪原之上空无一人,大风卷着冰凌拍打过来。拢云摇摇头,觉得八成是错觉。
沈晴思虑片刻,最终还是微微摇摇头:“不是这个道理。”
“我不管是什么道理,”拢云将肥硕的蛇尾往沈晴身上一缠,就地撒起泼来,“总而言之,我要回家,我一定要回家!”
沈晴安抚她一会儿,却见毫无用处,只能妥协:“罢了,我先——”
不远处雪原突然凭空出现些许动静,沈晴以为又是冰凌,随意一撇,顿时愣在原地。
殷纪望身着一身玄色衣衫,白色的长发披在身后,一副没有打理过的样子,毛躁得挂了不少冰凌碎雪,也幸亏模样出众,这般糟蹋自己的形象,竟然也不显得邋遢。他看起来很虚弱,走起路来也有些晃。
她脸上绽开微笑,似喜似忧:“这倒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了,殷前辈这些日子可好?”
“我像很好的样子吗?”殷纪望徐徐走来,将拢云从她身上扒下来,传音道:“你不是要回家,还不快走?”
拢云刚张嘴欲反驳,却被他冰凉的视线一钉,只能满脸不情愿地展开背后翅膀,转瞬离开。
殷纪望明显难受得厉害,沈晴不敢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