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在白哲问出藏在自己心头多年的疑问后,杜子骁想也没想,给出了上面的答案。

然而说“不是”两个字简单,说出接下来的话,却耗费了杜子骁很多的力气。

“在你身边,的确有一点压力。有时已经拼命做到最好,可是拿去跟你一对比,发现自己还是渣得很。”杜子骁咬咬牙,他知道有些事情悬在那里,总是扎在彼此心中的一根刺。这根刺拔去时或许很疼,可再疼也不能让它烂在肉里。

“我当初放弃音乐,确实有一点点是因为在你身边压力太大。但这只是原因里很小的一部分,像乐坛萧条,事业困顿一样,都是原因之一,却不是促使我下决心转行拍戏的主要因素。我当时之所以会去拍戏,其实是因为……”杜子骁抿抿唇,仿佛说出接下来的话是件很艰难的事,“我没有钱了。”

白哲微微瞪大了眼睛。

对杜子骁而言,在任何时候承认自己的窘迫都是一件困难的事。今天他正当红,一部戏的片酬能买一套高档公寓的时候尚且支支吾吾,可想而知当年那个轻狂的年轻人对于自己的困窘该有多么的难以启齿。

“我知道你那时候为我准备新专辑很用心。你开放了自己的曲库,从自己过往的所有作品中谚填充我的新专辑,你还向许叮希望借他们的能力,帮我把新专辑做到最好。可是白哲,你越是用心,我越是愧疚。你记得那之前的专辑我们卖出多少吗?两万张,咱们赔的血本无归。”

白哲张张嘴,杜子骁抬起手,示意他听自己说下去。

“我知道你不在乎这个,你始终认为那是一张很好的专辑,即便不被大家认可也无所谓。你想给我出更多的专辑,想把所有自己喜欢的歌都给我唱。明知这张专辑做出来后仍旧是业内叫好,市场冷淡,你也愿意一次次把自己的钱扔进这个无底洞里。”杜子骁合了合眼睛,低声道,“可是白哲,音乐是我的梦想不假,但是我不能打着梦想的旗号,心安理得享受你带给我的一切。”

“其实我当时最大的压力不是来自于音乐上无法超越你,而是作为你的爱人,我并不能为你做些什么,反倒在很多时候成为你的负担。”杜子骁道,“况且就算你能帮我出专辑,可我的生活并不是只有出专辑这么简单。衣食住行,哪一样都要钱,我总不能出门吃个饭,都要向你伸手。所以现实和梦想之间,我选择了向现实低头。我放弃音乐,不是因为你,不是因为任何人,如果真要找一个罪魁祸首,那个人是我。是我无能,混了这么多年,竟然还没混出头来。”

后台昏暗,杜子骁的表情在并不明亮的灯光下显得尤为黯淡。白哲的心中涌起深深的心疼,忽然有种很想把杜子骁拥进怀中的冲动。

“这些话你为什么从来都不告诉我呢?”白哲柔声问。

杜子骁干涩地笑了一声,轻描淡写:“这我……我怎么好意思说呢……”

是的,这些都是杜子骁最隐秘最不愿为人所知的伤口,他愿意用一千个一百个借口来掩盖,却轻易不愿向人展示,尤其是对自己最爱的人。白哲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的神色,他轻轻走上去,拥抱住了杜子骁。

胸口紧贴的刹那,杜子骁的身体明显震动了一下。有那么两三秒钟的时间,他整个身体都是僵的,仿佛根本没有想到,白哲会主动拥抱自己。然后他伸出手,紧紧将白哲拥在怀里。

“白哲,你可以原谅我吗?”杜子骁轻轻在白哲耳边呢喃道。

白哲“嗯?”了一声,从他的怀中起身。

杜子骁望着他的眼睛,他默默在心中又念了一遍来之前就打好的腹稿,可是一出口,还是紧张得嘴皮子都不利索:“你可以原谅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白哲的睫毛轻轻抖了一下。

“我知道,你还在为那件事生气。”杜子骁顿了顿,提起这一桩往事,同样令他难以启齿,“那件事触了你的底线,你不肯原谅,我认,那的确是我的错。”

他长长地吸了口气:“我以前不太明白离婚是怎么回事,我以为那像分手一样,两个人闹矛盾了,就拿这两个字出来威胁。我当时很不理智,见你要跟我离婚,一怒之下就答应了。所以后来,当我发现对你来说,离婚就是两个人再不相见时,我慌了。”杜子骁双手沉在白哲肩上,仿佛借此就能获得剖白自己的勇气,“我第一次意识到,离婚这件事意味着什么——它意味着也许这辈子我都不会再见到你,想知道你的近况,也只能靠别人嘴里道听途说的消息。”

“所以我后悔了。”杜子骁说,“我后悔了,白哲。我不想再也见不到你,也不想像从没认识过你那样活着。白哲,也许我的话你现在听来已经不会信了,可是我真的很后悔跟你离婚,我……”

杜子骁的手沉了沉,白哲觉得他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能让自己清晰而有力地说出这句话:“我还是爱你。”

杜子骁不是个耻于说爱的人,恰恰相反,在两人如胶似漆的那几年里,他每天要把“我爱你”念上八百遍。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三个字念得少了,取而代之的是无休止的争吵、冷战。

这三个字大约带有魔力,叫白哲心里的某一个角落瞬间就软了下来。

真是好久了啊,他在心里想,久到,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听不到这三个字了。

杜子骁根本猜不到白哲心里在想什么,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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