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离回到西跨院,迅速进到里间,打开襁褓把小女婴从头至脚细细查看了一遍,谢四爷站在一旁默默无语。那年偷偷带她看棠哥儿也是如此,让人又好气又好笑。老太太是棠哥儿和小七的亲祖母,她还能害了孩子不成?

当年也说过她,她还有理了,“老太太自是疼爱孙儿,可老太太又不会亲手照顾孩子。”是由仆妇服侍的,谁知道那些仆妇侍女经不经心,大不大意。

确定女儿全身上下并没有伤痕,小身子白白嫩嫩的,何离长长出了一口气。小樱有眼色,怯生生回道“姨娘,水烧好了。”该给七小姐洗澡了。

谢四爷闷闷的看着何离试过水温,把小七放到小木盆中洗了个热水澡,然后换了新襁褓包裹好。吃过奶洗过澡的谢流年心满意足,美美的睡着了。

“我前些时日出城,在郊外看到一帮难民,形容很狼狈。”谢四爷慢吞吞说道“阿离,此时你便如同难民一般。”郊外的难民是遭了天灾,无衣无食,以致流离失所,蓬头垢面。阿离你是因为什么。

难民?何离怔了怔。小樱不声不响拿过面镜子,何离往镜中一看,自己也吓了一跳,“失礼,失礼。”这幅模样如何能见人,何离忙洗漱一番,把自己收拾齐整了。

玉郎为人有洁癖,盥濯不离手,屋宇器具,时一涤之。自己今儿是怎么了,在他面前竟这般不讲究?何离心中不安。

谢四爷仔细端详过后,轻轻把何离揽入怀中。小樱知趣,轻手轻脚退了出去,里间只剩下沉睡的婴儿,和她的亲生父母。

“我若形容憔悴,玉郎便不抱我。”何离偎依在谢四爷怀中,含笑看着床上的襁褓,“还是她好,不管我如何狼狈,只亲我一个。”还是女儿好呀。

谢四爷也扭头看着床上的女儿,“哼”一声,“这会子她倒安生了。昨夜又哭又闹的,老太太被她气坏了,一夜无眠。”如今她小,且不理会,待长大了,定要补上一顿好打。

“袁姨娘您来了!您慢着点儿!”外间小樱的声音传了过来,嗓门儿很大。何离盈盈一笑,“阿昭来了。”眉宇间全是欢喜。

阿离她总是这般实心眼儿,十几年来待阿昭都亲如姐妹。谢四爷暗暗叹息,拉着何离走出里间,“莫吵到小七。”孩子睡的正熟。

一位风姿绰约的女子扶着小丫头的手,徐徐自青石砖路走了进来。她身材窈窕,玲珑有致,一双美丽的凤眼仿佛会说话一般,十分灵动。

小樱嘴巴很甜,左一声“袁姨娘”右一声“袁姨娘”的叫着,殷勤的很。袁昭似笑非笑看了小樱一眼,阿离是从哪里寻来的丫头,可真勤谨。

袁昭进到外间,正好看到帘子挑起,谢四爷和何离并肩从里间走出,抿嘴笑道“哟,我来的不巧了。早知四爷在,我便不该来的。”人家成双成对的,自己不知趣跑来作什么,讨人嫌么。

“阿昭总是这般风趣。”何离笑盈盈的,语气很是亲呢,“好些时日未见面了,才一见面便来打趣我们。真真她这活泼性子,让人如何不疼爱怜惜。”

“我们”?袁昭变了脸色,冷笑几声,待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她和何离两人资历相当,她比何离美貌动人。当年两人差不多同时怀了身孕,抬了姨娘,何离顺顺当当生下棠哥儿,她却是五个多月时不小心流产了,之后,再没怀上。

论美貌,阿离不如我;如贤惠,阿离也不如我。我还劝过玉郎“上进求功名,图个封妻荫子”,她可是只会一味顺从玉郎,只会唯唯诺诺。她不过是运气好罢了,袁昭咬咬嘴唇。

袁昭越想越委屈,胡乱跟谢四爷见过礼,落了座。何离吩咐小樱,“沏一壶庐山云雾过来。”袁昭最爱喝庐山云雾,曾一再称赞其“色翠汤清,香幽如兰,好茶。”

袁昭哪里有心情,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就放下了,淡淡问了一句“七小姐可好?”何离笑道“才刚睡下了,不然,可要让她美貌的昭姨好好抱抱。”

袁昭兴味索然,没说几句话,也没有进里间看孩子,就起身告辞了。临走含笑问谢四爷,“可要回书房?”如果回书房,跟她是顺路的,可以同行。

谢四爷并不答话,悠悠闲闲喝完一盏茶,才徐徐站起身“走罢。”袁昭心喜不已,嫣然一笑,“阿离,改日再来看你。”跟在谢四爷身后走了。

谢流年一觉睡醒,听到身边两个女子在说话。

“她怎么这样,这还叫好姐妹?”小樱语气中透着气愤。

“生的太好了些,难免顾影自怜。”何离依旧是温温柔柔的,好似毫不在意,“她有时会任性一点,不过心地很善良,很好。”生的那么美,嚣张些也没什么。

什么情况?谢流年有点反应不过来。小樱和何离感情似乎很好,而何离心胸似乎太宽阔了,“好姐妹”不给她颜面,她根本不当回事。

妈妈,你用不用这么大方啊。谢流年不会说话手脚也动不了,只能吃奶的时候多用力气,何离轻轻拍哄,“乖女儿,慢点儿吃。”以为她是饿狠了。

每逢何姨娘给新出生的七小姐喂奶,奶娘都眼巴巴看着里间。给小姐们做奶娘可是优差,挤破头皮才抢到这差使,若是黄了可如何是好?家里指着这份月钱过日子呢。

奶娘很快放下心。四太太吩咐了“七小姐的奶娘先留着。万一何姨娘奶水不够,可不能委屈了七小姐。再说这奶娘是养过两个孩子的,便是不喂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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